&esp;&esp;有人悄悄回头看了看身边人的脸，确实人群中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也有人记得这些人是谁，就是他们带来了刀剑，也是他们定下了这一夜的举事。
&esp;&esp;被指到的人里有一个从容地走出来了，他是刚刚那几个应声之人中的一个。
&esp;&esp;“我亦百姓，”他说，“这普天之下，如你这般贪赃枉法，戕害人命的贪官不知凡几，如我们这些苦苦求生而不可得，妻离子散的百姓也不知凡几。你无须知道我是何人，我等名声亦无需闻于天下，你只需知道我们是来求一个公道的便是!”
&esp;&esp;郡守踉跄着站起来，赤着两条腿红着眼睛指着站出来那人：“父老们!就是这些人煽动你们作乱!不止如此，还要逼迫你们杀了此地的父母官呀!你们今日若是执意不回头，就落入了奸人的陷阱，稷褐也不存了!你们如何对得起本官，又如何对得起本官前任那位罗郡守呀!”
&esp;&esp;罗郡守是块砖，他能正着用，也能反着用。郡守眼看着沉默不语的人群，感觉一颗心缓缓落下来，可还没落到一半，却又骤然提起，他看到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印信，上面赫然是罗秋鸟的私印。
&esp;&esp;“罗郡守感到身体不适已经有些时日，故而早备印信，与我等乡中义勇。嘱托我等若是此后吏治清明便罢了，如若不是，便叫我等前来，同诸位百姓一道，搏一个生路!”
&esp;&esp;哪里来的印信?!郡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双手哆嗦：“假的!……假的!郡守岂会与印信给你们这群贼人?!他可是朝中官吏!”
&esp;&esp;手拿印信的那人笑了一下，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剑。
&esp;&esp;“可他也是本地的父母官啊。”
&esp;&esp;第180章 开戒之日
&esp;&esp;“放小船下去。”
&esp;&esp;在战舰上看了一刻, 海石花知道不能再拖了，她点了二十个白鳞军精锐，下小艇去城墙前看情况。
&esp;&esp;五艘小艇飞快地没入夜色, 不多时最先头那一艇折返回来, 上面的兵士利索地爬回主舰。
&esp;&esp;“禀告将军, 城中似有变乱, 火光四起，各城墙上的守城兵士下去了十之三四，尽向着城中去了。”
&esp;&esp;稷褐自己乱了?
&esp;&esp;夜风簌簌地敲击船帆, 浪声从船底爬向舢板, 海石花几乎没有听到无宜走过来的脚步声。
&esp;&esp;这个年轻女人对着夜色中的火光看了一阵, 扭过头来对海石花开口。
&esp;&esp;“可能是我留下的人做的, 无家有时候是这样。”她口气平淡得像是喝白水, 海石花闻言不再废话，夺过兵士手中的令旗。
&esp;&esp;“放弃潜入!下小船，艨艟全速前进, 攻水门!”
&esp;&esp;浮游在艨艟前的军舰小艇随着令旗一挥散开，大船鼓起风帆, 破开浓重的夜雾。
&esp;&esp;当照在帆上的一点月色映入水门上守军的眼睛时, 一切都来不及了。
&esp;&esp;“轰!”
&esp;&esp;包铁的船头撞碎封住水门的木栅，整条船裹挟着隆隆坠落的土石木屑冲入内河，一道口子被撕开, 周遭小船霎时汇聚一起，从缺口中蜂拥而入。
&esp;&esp;好像嗅到血腥的狼鱼, 搅动着白色的水花一口咬在猎物的伤口上, 不撕下一块皮肉誓不罢休。
&esp;&esp;城墙上刚刚走了一批守城的兵士，还留在这里的被突然撞进来的船震了个七荤八素, 有站立不稳的直接从高处落下来，咕咚一声扎进黑暗的水中，变做几个水泡就没了声响。
&esp;&esp;还站立着的仿佛犹然在梦中，他们抬头看着远处被火光照亮的郡守府，又低头看看这破门而入的大船，一时间垂了手中兵器，忘记叫喊。
&esp;&esp;登陆的白鳞军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esp;&esp;勾爪抓住站在边缘的士兵，人还未察觉就被拽成一道惨叫着跌落的抛物线，刀光旋出一片银白的弧度来，鲜血擦着这白光的边缘飞溅开来。
&esp;&esp;白门人的杀戮是沉默的，猛兽扑击时绝不咆哮，这群臂上缠了一圈灰带子作区分的军士钻入本就单薄的墙上防守，几分钟之内血像是雨一样噼噼啪啪地从头顶落下。
&esp;&esp;后来的护旗兵取了白鳞军的军旗，踢开地上尸体，把它竖在了城头上。
&esp;&esp;稷褐守军城内城外消息一时间传输不及，在城里战作一团的士兵们还不知道水门已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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