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这时,绞杀陡然厉叫一声,震得四面的霓虹琉璃簌簌抖动。它双目尽赤,闪耀着不寒而栗的凶光,一道道血纹蜿蜒爬满全身,血纹如同青筋暴起,散发出排山倒海般悍戾的气势。
&esp;&esp;“爸爸,我要杀,我要杀!”绞杀狂暴地吼道,风翼拍击,目光贪婪地扫过女武神们,触须鼓胀舞动如噬人的蟒蛇。受惊的女武神们纷纷后退,即便是我,也被绞杀的凶残神情吓了一跳。
&esp;&esp;“好,我带你出去杀。”我心中一动,匆匆交待了海姬几句,便骑上绞杀,向外飞去。
&esp;&esp;一路径直向西,绞杀凶性大发,沼泽地内的毒虫蚊蚁,被它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安静下来。
&esp;&esp;此时,已近子夜,夜空昏暗无光。沼泽地的尽头,草木不生,死寂沉沉,笼罩在阴晦森森的灰黑色云雾中。云雾很厚很低,诡异地滚动不停,仿佛紧紧压在头顶上。我听到呜咽的水流声,宛如野鬼夜泣,凄惨哀凉。
&esp;&esp;眉心的内丹开始隐隐跳动,我毅然前行,深入云雾,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横亘在前,半边河水漆黑如墨,半边河水惨白如纸,泾渭分明,毫不混杂。
&esp;&esp;“这就是阴阳河。”月魂叹道,“魅也曾经到过这里。”
&esp;&esp;我淡淡地道:“龙蝶也曾经来过。我有预感,总有那么一天,我和龙蝶会在此做一个了结。”一拍绞杀,全速向前飞去。
&esp;&esp;飞到阴阳河上空时,夏夜的风吹在身上,赫然冰冷,阴惨惨得寒人毛发。连我呼出来的气,也是森冷的。绞杀发出不安的叫声,触须僵硬地抖得笔直。
&esp;&esp;在阴阳河的另一边,到处是穷山恶水,风凄雾惨。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不远处,突兀耸起一片光秃秃的危崖,又高又险,色泽血红。崖顶若隐若现,仿佛悬浮在云雾中。崖下是万丈绝壑,一条铁索吊桥横在半空,被森森阴风吹得吱呀呀晃动。
&esp;&esp;这就是通往黄泉天的断魂桥,一过此桥,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据我猜测,龙蝶可能就躲藏在黄泉天的幽冥河里。
&esp;&esp;“当年,身怀自在天地图的龙蝶,可能被吉祥天的人逼到了此处。也说不定,这是他刻意而为。”我缓缓走上血色山崖,吊桥的另一头隐没在无边无际的血河中,一条条白骨舟顺流而下,舟上,立着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宛如雾气凝化,飘忽迷离。
&esp;&esp;月魂道:“你的意思是,龙蝶为了恢复出第一个自己,故意生陷死地?”
&esp;&esp;“不错,那一刻,定然是黄泉天幽冥河的涨潮期!”我冷笑,“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龙蝶也借此摆脱了吉祥天的追杀。还记得我在夜流冰梦潭中的幻觉吗?那些追杀龙蝶的白袍人,和行刺楚度的吉祥天高手很相似。得到自在天地图的人、妖,没有一个不被斩尽杀绝的,除了吉祥天,还有谁能拥有这样可怕的实力?如果不是楚度如同神话一般崛起,魔刹天染指北境,吸引了吉祥天的全部注意,恐怕此刻,我和甘柠真也被吉祥天穷追不放呢。说起来,我倒要感谢楚度。”
&esp;&esp;月魂踌躇道:“你真打算和楚度一争长短?”
&esp;&esp;我微微一哂:“你觉得我赢不了他吗?当年,汉高祖不过是个亭长出身的无赖汉,比起盖世英豪的楚霸王,自是远远不如。可结果如何?最终得到江山的,还是刘邦。楚度能权掌魔刹天,一是靠沙罗铁树开花的万古传说,二是凭借他天下无敌的拳头。人脉、根基还远远称不上牢固。俯仰众生的楚度,永远只是高高站在云端上,根本不可能了解底层妖怪们的喜怒哀乐。对大多数妖怪来说,楚度的抱负距离他们太遥远。他们只想过得快活,而不是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天道。”
&esp;&esp;“但我不同。因为我也曾经和大多数妖怪一样,平凡、弱小,在污泥里打滚,在喜怒哀乐里挣扎。我比楚度更懂得他们。你相信吗?如果我和楚度争夺魔主之位,四大妖王中,碧大哥定然会站在我这一边,冒牌的悲喜和尚多半会观望,两不相帮,龙眼雀肯让她弟弟追随我,早已暗中表明了立场。”
&esp;&esp;月魂默然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什么刘邦、楚霸王。我只是觉得,你会在这条逐鹿北境的路上越走越远,牺牲许多美好的东西。”
&esp;&esp;我望着风雾中摇荡的断魂桥:“坐以待毙,我会失去得更多。”
&esp;&esp;“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意味着失去。”
&esp;&esp;“我还能退吗?”我嘶声道,“海妃死了,我已经辜负了海姬。碧大哥下跪了,我已经辜负了自己的兄弟。我甚至放弃了对柠真的爱慕,辜负了自己的本心。我不能再退,也不想再退了!”
&esp;&esp;月魂悠悠叹息,我的声音渐渐转冷:“一步走出,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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