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骑炮排长听的愣了一秒,跟着就大声喊道:“开火!”
&esp;&esp;轰轰……,两门小口径的骑兵炮同声怒吼,炮身快速后座,在地面滑行了数米。两个炮班的炮手连忙将火炮复位,装填手只用炮刷朝炮管里捅了几下,立马就又塞了一发定装实心弹进去。
&esp;&esp;炮长打开炮管上闭合的机簧和药池盖,手握一柄尖刺朝点火孔里一戳。戳破塞在炮管内由丝绸包裹的装药,同时倒了些引火药在药池上,又闭合药池盖——没错,这门轻型火炮现在不用点火杆了。借助‘路霸’的残骸,近卫队终于用上了燧发点火。
&esp;&esp;这种轻型火炮装填一发只要十秒,可以打出一分钟六发的爆速。骑炮部队在训练时就被要求在尽可能短时间内倾泻尽可能多的炮弹。打够三分钟立马掉头逃跑,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周青峰给这种战术取个名字——‘三分钟,真男人’。
&esp;&esp;排炮排这一开火,两门炮就一个劲的轰。炮声响个不停,密集而爆裂。临时构筑的炮兵阵地上迅速被白烟笼罩,他们很快就连目标都看不清,可还是朝大概的方向倾泻炮弹。
&esp;&esp;所有炮手平日苦练这‘三分钟急速射’,就是卡着表把总共十八发炮弹轰出去。每个炮手都必须要有足够的爆发力,以便在这三分钟内像个真男人般彪悍,雄壮。
&esp;&esp;一个炮班十二个人,不停的进行复位,装填,开火。每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等着炮排的排长数着开火的次数,大声喊停。勇猛了三分钟的他们立马像受惊的兔子般抬起滚烫的火炮,迅速架到排里体力最好的一匹马上。
&esp;&esp;全排人员至此迅速萎靡,顺着早就安排好的撤退路线一溜烟的逃走。
&esp;&esp;头也不回……
&esp;&esp;过了大概一刻钟,这个炮排的侦查兵又从另一个选好的观察点小心的冒出头。他隔着一片林地首先看向自己刚刚战斗过的炮兵阵地——那里的白烟已经散去大半,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敌方大将向他们发起狂暴的攻击。
&esp;&esp;糟糕,这很有可能是骑炮排的炮击压根没造成太大的伤害。敌人可能根本就没感觉到疼,所以也就懒得搭理这支在战场上游走的小队人马。
&esp;&esp;“排长,没有人来追我们呀。”侦查兵所在的位置还看不到战场,他只能汇报己方是否被敌人追击的情况。由于驮了火炮的骑兵在山野地带压根跑不快,所以骑炮排的人都被周青峰洗脑般的灌输一个观点——在战场上,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esp;&esp;可现在……
&esp;&esp;“没人理我们?”初上战场的年轻排长也是暗叫不妙,“难道刚刚炮击的烟雾太大,导致我们后续发射的炮弹都落了空,压根没打中人?”
&esp;&esp;全排二十几号兄弟,部队组建后每天苦练就为了那么三分钟。要是这三分钟没打着目标,那真是愧对这半年来每天吃的大鱼大肉和毫不克扣的饷银。回去被同袍笑死不说,甚至给战友带来巨大的麻烦。
&esp;&esp;想到可能因为自己没发挥好影响战局,炮排的兄弟们顿时心头沉重。排长不顾危险主动从自己躲藏的林地后爬出来,从一片草丛中探出头。在他身后,副排长和炮班的班长班副也全都跟了上来,嗖嗖嗖的冒出一个个脑袋在东张西望。
&esp;&esp;“人呢?那帮朝鲜大军的人呢?”
&esp;&esp;“刚刚还看见上千号人挤成一堆来着,他娘的怎么一眨眼连个鬼都没有了。”
&esp;&esp;“难不成我们真的啥也没打着,被那些家伙迂回打到大帅主阵侧后去了?”
&esp;&esp;骑炮排长急了火,干脆从隐蔽的草丛站起来朝外跑。他想回到刚刚的炮击阵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一动,全排的人都跟着跑出来,呼啦啦想要到高处去看看情况。等他们七手八脚的又回到原本的炮击阵地,已经是跑的气喘吁吁,双手扶膝。
&esp;&esp;可当骑炮排的人回到原来的阵地,他们顺着刚刚炮击的射界向外看——原先一窝蜂般的朝鲜火铳手就从他们面前横排通过,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地面上有一道道跳弹攻击留下的沟壑。由于总共射击了三十多发炮弹,两三百米距离内,地皮都被炮弹给犁了一遍。
&esp;&esp;而就在这一条条泥浪翻滚的沟壑中,是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尸体和惨嚎的伤员。乍一眼看去,整个地面一片血红的赤色。再仔细看看,大量的残肢断臂跟泥土混杂,肚破肠流的状况随处可见。不少朝鲜伤员还没死,却只能在炮击之地上来回翻滚,或痛哭求死。
&esp;&esp;“我的老天呀,这得死了多少人?”
&esp;&esp;“这是我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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