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算什么大仇?黑夫料想,赵高对他的莫名敌意,还应有其他理由。
&esp;&esp;“之后议尊号时,我的奏疏又恰好与他雷同,算是抢了赵高的风头,之后他对我虽一如往常,宫中相遇,也停下来寒暄几句,但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esp;&esp;从赵高的角度来看,大概以为自己在暗,黑夫在明,可实际上,在黑夫眼中,赵高早就是一盏璀璨明灯了。
&esp;&esp;“我吃了一次闷亏,绝不会有第二次……”黑夫暗暗发誓。
&esp;&esp;内史腾在东行前,对黑夫的最后嘱咐就是,即便找到了进谗言之人,也不要贸然行动,因为……
&esp;&esp;“陛下喜欢让政见不同的臣子位置相匹,彼此相竞。”
&esp;&esp;他列举了李信、王翦的伐楚之争,王、蒙两军门的暗暗竞争,李斯、王绾的政斗,甚至是蒙毅、赵高的旧仇。
&esp;&esp;这样一来,臣子们彼此异论相搅,彼此制衡,就不会勾结到一起,欺上瞒下,而他们之间的争斗,也被皇帝牢牢控制,不会达到影响朝局国事的程度。
&esp;&esp;内史腾一点都不担心那进谗者,反倒高兴了起来。
&esp;&esp;“陛下圣明,虽偶尔用用帝王术势,但还算兼听纳谏,待臣下也足够宽容,只要不是叛国谋逆,哪怕像李信那样丧师辱国,也能得善终,可不是赵迁之类的庸主能比的。”
&esp;&esp;“故而,你在朝中有敌人,反倒是件好事!陛下便可放心用你了!”
&esp;&esp;所以内史腾让黑夫勿要妄动,政争这种事,想要一口气将敌人打倒是很难的,皇帝高高在上做裁决,不会让任何一方有绝对的优势:即便赵高曾被蒙毅判死刑,依旧被救了回来。
&esp;&esp;生死胜负,并不决定于双方能力、道德高低,而仅决定于帝心。
&esp;&esp;一个成熟的政客,会装作一切如常,将恶意和痛恨隐藏,笑着与敌人作揖,直到看准一个机会,让对方万劫不复的那天!
&esp;&esp;黑夫听了内史腾的建议,回到蕲年宫中复命后,他在宫门处遇上了赵高。
&esp;&esp;“少府丞!”赵高远远就笑着过来打招呼:“将内史送走了?”
&esp;&esp;“中车府令。”
&esp;&esp;黑夫也笑回应,与赵高寒暄起来,说内史岁数大来,经不起长途旅行,幸而陛下放他回咸阳。
&esp;&esp;赵高锤锤老背,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明日就要离开雍地,去交通极差的陇坂,可发愁得很,黑夫则推荐他在为陛下驾车时,在腰上靠一块软垫……
&esp;&esp;在看守宫门的郎卫看来,二人虽然称不上朋友,却也相互敬重,相谈其乐融融。
&esp;&esp;但与赵高告辞,转过身后,黑夫的眼神却变得森冷。
&esp;&esp;“跟内史腾这老姜相比,我只是一块政坛的嫩姜,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诈……”
&esp;&esp;可新近投靠的他人中,却有一位陈平,虽自称黄老,却专以毒计见长呢!数年前埋伏魏武卒周市,便是陈平的主意。
&esp;&esp;“赵高啊赵高,听闻你素来谨慎,任官清廉,找不出任何破绽,但你的兄弟、女婿也无隙可乘么?等回咸阳后,即便不能掀翻你,却能让你知道,率先向我挑衅是什么后果!”
&esp;&esp;……
&esp;&esp;离开雍县后,秦始皇的庞大车队继续向西。
&esp;&esp;随着坡度慢慢向上,原本宽敞的驰道,逐渐变成一条只能容两车并行的小径,农田里闾渐渐退去,四周尽是茂密深林。
&esp;&esp;崎岖的灰岩丘陵也日益陡峭,到了第三天,已经成了山脉,虽然已是四月初,但黑夫从山脚看去,发现最高处的岩峰竟仍肩负陈雪,恍如灰白相间的巨人,屹立此地,将内史和陇西郡分隔开来。
&esp;&esp;一位来自陇西郡的郎官告诉黑夫:“陇坂,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欲上者,七日乃得越,而山上最高处的风雪,五月方才冻解,现在还早哩。”
&esp;&esp;这是和蜀道并列的天险,好在驰道不必翻山,沿着山间溪水蜿蜒而西,御车虽笨重,好歹有路可走。
&esp;&esp;不过,眼前的风景已跟陇东大不相同:山梁高处是一片片低矮苍劲的桦树林,还有广阔的草场,犹如碧绿的波涛铺满了整个陇山,衣着质朴的牧马人驱赶着大群矫健奔驰的骏马。
&esp;&esp;为黑夫拉车的四匹马儿,脚步也变得欢快起来,它们没了往常的乖巧,不断嘶鸣,若非御者死死拉着六辔,恐怕早已脱缰而去,到草地上撒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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