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今早高渐离奉命入宫，苍察觉其言辞有异，在少府门口遇到我时，便将此事说了。他总觉得高渐离举止乖戾，心怀不安，请我入宫一趟，提醒陛下小心此人，臣匆匆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有罪！”
&esp;&esp;“是这样？”
&esp;&esp;秦始皇看了闻讯赶来，满头汗的廷尉李斯一眼，却又跳过了他，直接喊了中郎将蒙毅，让他立刻派郎卫去询问夏无且、张苍等与高渐离接触最多的人。
&esp;&esp;黑夫一点不慌，他早就给张苍交了底，说宫中若出了事，让他做好被调查的心理准备，张苍是聪明人，知道这种敏感时刻，怎么说才能保全自己。
&esp;&esp;若无黑夫这句话，张苍近来与高渐离走的太近，还经常给他带东西，嫌疑很大，恐怕会被廷尉直接下狱彻查，纵然能脱了嫌疑，官职爵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esp;&esp;“子瓠啊子瓠，你也别可惜高渐离了，先想想自己吧，你交了不该交的朋友，老弟我只能帮到这份上了……”
&esp;&esp;令人彻查此事，秦始皇的心情依旧有些难以平复，过了一会，他似是自言自语般，又似是对殿内李斯、赵高、黑夫等人说道：
&esp;&esp;“朕对这些六国遗丑，是不是太过宽厚了？”
&esp;&esp;……
&esp;&esp;秦始皇二十七年，秋八月，早晨朝霞刚刚穿破云层，咸阳城中便响起了沉重的鼓号，呜呜咽咽，酸楚悲怆。
&esp;&esp;渭桥旁的刑场，已被看热闹的秦人围得水泄不通，百二十名身穿赭衣的刑徒一字排开，双手反缚，跪在地上，悲鸣哀嚎不已，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刽子手。
&esp;&esp;这些人都是与高渐离有牵连的人：巨鹿郡宋子县富户，宋子城内所有优待过高渐离的人家，几个和高渐离往来甚密的乐府乐师，同情高渐离，偷偷给他提供铅块的少府小吏……
&esp;&esp;而在刑场中央，则是今日刑杀的正主，五匹马分列五个方向，身上套着绳子，绳子拴在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脖颈、四肢上。
&esp;&esp;秦人对着高渐离唾骂不止，他竟妄图刺杀至高无上的皇帝。而外围的一些关东士人商贾，则表情各异，他们心怀同情，却又不敢表露。
&esp;&esp;高渐离死期将至，却一直含着笑。
&esp;&esp;负责行刑的是咸阳南市狱吏司马欣，他轻咳一声，过去问高渐离道：“高渐离，你害得燕、赵旧友一同赴死，可曾后悔？”
&esp;&esp;“杀他们的是赵政，不是我。”
&esp;&esp;高渐离回答：“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以筑击之！只是这一次，会砸得准些！”
&esp;&esp;“跳梁小丑，飞蛾扑火！”
&esp;&esp;司马欣面色不快，高渐离却大笑了起来。
&esp;&esp;“火再烈，只要不怕死的蛾子够多，难道就扑不灭么！？”
&esp;&esp;此言一出，司马欣勃然变色，让人将高渐离舌头割了，省得他再多嘴。
&esp;&esp;明亮的眼睛已瞎，灵巧的双手已废，过去常能一展嘹喨歌喉的舌头也没了，带血的肉块被扔到地上。高渐离现如今，已同心爱的筑一般，支离破碎……
&esp;&esp;他看不到旁边刑场的情形，只能听到随着刽子手斧钺剁下的声响，听到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们，凄惨的嚎叫，以及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屎尿味。
&esp;&esp;终于，当一切声音都归于沉寂后，轮到他了。
&esp;&esp;四肢和脖子上的绳索，开始晃动，高渐离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
&esp;&esp;但他却不在乎，他在凝神细听，听高高的天空上，有雁儿在啾啾鸣叫……
&esp;&esp;八月中，雁南飞。
&esp;&esp;他张开血肉模糊的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
&esp;&esp;“我这孤雁，总算要归群了！”
&esp;&esp;随着鞭子抽响，马儿嘶吼，高雅的乐师，被秦律最严酷的刑罚，扯得四分五裂！
&esp;&esp;咸阳城楼一角，黑夫、张苍远远望着这一切。
&esp;&esp;张苍后怕之余，亦难掩悲痛，别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esp;&esp;而黑夫只看着百二十个六国富户、士人的头颅，滚入渭水，渭水河岸都被染红，血流到浑浊河里，变成了橙色，再远一点，血色消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esp;&esp;他的预感是对的，皇帝已决定加强对六国旧地的管制，从高渐离刺杀开始，秦朝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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