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往那?儿一站就在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一般人,应该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现在却红着一双眼,里面充斥着滔天的惊喜、疑惑、难以?置信,渐渐发展成自嘲、否定?、摇摆不定?,低头抬起,再朝某个方向看?一眼。
琥珀色的瞳孔闪了闪,冒出类似错愕、受伤,或者?叫愤怒的情绪。
她价值不菲的衬衣袖子只用再简单不过?一根黑色皮筋箍在小臂上方,显得廉价,和她的眼睛一起,是她身上唯二违和的存在。
许寄看?着它们?,不用思?考任何一秒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谢安青的前任。
陈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短短一截路,她好像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无法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事真的存在。
她快被身体里激烈复杂的千百种情绪撕裂了。
反观桌边那?个已经被她列入回忆的人,她眼睛里震颤只是一闪而过?,像是没料到还能遇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现在已经全然恢复平静,松开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酒杯,目送那?个两年前就对她一见钟情,现在摩拳擦掌想追她的人离开后很久,不紧不慢抬起眼睛说:“陈小姐,好久不见。”
啊——
是啊。
好久不见。
她用了很大决心才说服自己这辈子不见,又用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辈子不能再见。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谁能来告诉她一声?,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礼右手在听?隔壁这段谈话的过?程里一直攥着,疼得受不了,只能用还不是完全熟练的左手摸了摸面前这个人的脸,热的,往后捏了捏她的耳朵,软的,往下握了握她的脖子,细的,顺着胳膊滑下来碰到她手——
确信是抚摸过?她的身体,也进入过?她身体的那?只手。
她太?熟悉了。
不用思?考就知道用拇指抵住中指第一个关节的时候,能不松不紧,刚刚好握住她手腕。
她是真的,活生生的。
就在阳光充足的窗下坐着,不是梦境的洪水里,更不是又湿又暗的淤泥里。
陈礼剧烈抖动,忍不住笑,笑着笑着突然想哭,完全对立的情绪在她身体里撕扯,她受不了,一点也受不了了,看?这个人波澜不惊的眼睛越久越受不了,智被击穿那?秒,她手蓦地收紧,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被击溃了,只剩目眦欲裂的愤怒:“你不是死了?!”
为什么又活了??
还能按照以?前说的,开始相亲,开始恋爱。
她刚刚如果不及时站起来,她是不是就答应了让那?个人追求她了?
嗯。
那?个人很漂亮,条件很好,还比她会心疼人,比她负担轻,心思?纯。
她们?多般配啊。
她对她还有?哪怕一丁点的歉疚,就应该把当初的绝情进行?到底,要么装作不知道,不出来,要么大大方方走过?来,祝她脱胎换骨,终于能重整旗鼓,继续往前走。
可?是心好痛啊。
两年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的和她有?关的联想好像彻底把她变自私了,想要她拉她一起耗着,耗到有?一天所愿尽得,或者?哪一日一败涂地。
想t?这样。
必须这样!
陈礼抓在谢安青腕上手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谢安青任她攥着,看?着杯底折射出来的一束光,说:“骗你的。”
陈礼:“为什么?!”
谢安青借用她曾经用过?的句式:“报复,遗忘,或者?和下一个人重新?开始。”
其实不是。
她拉着钢筋坚持了将近一天,侥幸被人发现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虚脱了,在那?户人家里养了一周多才逐渐开始恢复意识,最终联系上谢筠更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县里担心刚有?点起色的旅游因为暴雨伤亡被一朝打回原形,按着一直没发新?闻。
她回来,皆大欢喜。
作为交换,她还是不上新?闻。
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谢筠后来跟她提起过?陈礼,她看?了眼刚刚扔进垃圾桶里的兔子,说:“死了好,死了才能重生。”
于是她就在陈礼那?里“死了”,现在毫无准备地,在她眼前又活过?来。
谢安青平静地回忆,眼里无波无澜。
在陈礼看?来,她就是不爱了,对她只剩下恨和无视。
这些?东西是刀是剑是重锤斧凿,是任何能把她心捣碎的东西。她疼得什么都管不了,张口只有?本能:“可?是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了。
陈礼:“可是?我?爱你!”
没有压住的一声, 几乎是?吼出来的,要不是?附近哪桌有小孩子吵吵闹闹,半个厅的人大概都?会听到陈礼这一声低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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