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欲言又?止,嘱咐道:“吃饱点?,等下打完针就?好好休息。”
“爸爸,”林亦森眼?巴巴地扶在床边确认,“打过针病就?好了,是吗?”
说是或不是,好像都很残忍。
林亦森又?道:“老师说下个月去海岛露营,到时?候你就?能陪我去了,对不对?”
“我会加油的。”
林羽鹿努力勾起嘴角。
佛家常言要放下执念、看破无常。曾很认同这些?道理的秦世身体力行,对是非曲直想得通又?抛得开,始终活得潇洒又?轻松。
但这次,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看着医生拿来粗大冰冷的针剂,被他刻意忽视的那些?危险又?在心?里喧腾复苏。
“等下。”
随着这声阻止,众人投来各色目光。
秦世望向针筒内的液体,纠葛到无法呼吸:确切来说那并不是药,而是数亿个人工制造的肿瘤嵌合抗原受体,它们将进入林羽鹿的身体,和癌细胞展开激战,到时?候发烧、昏厥、抽搐……甚至更严重的反应,可能要全?都无法避免。
难怪小?鹿想平静地死去,癌症这种恶魔,连最后的体面都不会留给人类。
想到他残破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秦世讲不出任何?万全?的决定。
好在……该做决定也不是他。
林羽鹿淡定出声:“没事,不是说好了要尝试的吗?我已经答应你了。”
秦世愣过几秒,蹲跪到床前握住他的手:“小?鹿,等你的病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以后你——”
“学长,这个不行,”林羽鹿慢慢抽回手指,依然神色平静:“你也伤害不了我的,我早就?……对你没有任何?盼望了。迟来的糖,已经过期了,会吃坏肚子的。”
前夜 我求你为自己活着
都说爱人如养花, 可?秦世?即不会?爱人,也养不活花。
注射过car-t后不久,林羽鹿便发起低烧。被医生护士分秒不离地照看着, 能清醒讲话的时间?很少, 更难有机会?问他哪里难过。
天色渐晚之时,秦世?方才短暂离开病房, 在半死不活的梨树下凝神呆坐。
他也幻想?过一掷千金驱走病魔,用?儿时的梨花博小鹿一笑,让生活越来越好。结果妄想?皆未发生, 现实却把心戳得生疼。
“吃饭了没?”
苍老又熟悉的声音打断沉思?。
秦世?忙起身:“外公,你怎么来了?”
“听说今天打抗癌针, 不知顺不顺利,”秦陆拄着拐杖朝住院大楼内迈步, “顺便瞧瞧你和小森。”
秦世?跟在旁边:“总会?有些副作用?的,还在观察。”
“你表现倒比我想?象中?坚强很多,”秦陆评价, “耐心也够。”
没再如以往那般得意地自?我吹嘘,秦世?沉默半晌才道:“我有什么资格心生不耐呢?”
秦陆蹙眉侧头:“之前见你焦急低落, 没忍心追问过。现在你总得给我说清楚,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神恍惚地望向外公,秦世?迟迟应声:“好。”
事实上,这些年与林羽鹿究竟怎么回?事,秦世?也未必能完全说得准确。他曾在心中?勾勒出冠冕堂皇的潇洒版本,以为随时皆可?放下, 日后绝不追究。
但随着小鹿的真实经历在眼前缓缓展开,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泯心作恶,早已铸成大错。
真不知该如何与外人道出, 但面对至亲的外公,又不应有任何隐瞒。
最终,字字句句,叙述艰难。
秦陆年轻时脾气相当火爆,老了也不是个慈祥老头,他过程中?一言不发,但逐渐面色铁青,最后狠狠给了外孙两拐杖,方才气愤地落座到沙发上。
面无表情的秦世?动也没动。
“我早就知道把你惯坏了,也接受你永远任性,要风是风,要雨得雨,”秦陆多半有些头痛,闭眸喘过几口?气,才怒道:“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拿一个小孤儿取乐?怎么,拥有与生俱来的资源让你得意忘形,非要向一无所有的人炫耀不可??”
这问题秦世?无法回?答,只垂眸盯着地板。
秦陆又骂:“婚恋之事,我强迫过你多少?希望你娶个大家闺秀,是因为门?当户对易能陪你共进退,但我也说过,你自?己有心仪的对象,那便早早干脆决定。”
“其实从前我没考虑过这些,”秦世?终于?开口?,“我觉得人人贪财慕利,不外如是。所以只想?找点乐子,眼里没什么真感情。”
明显不苟同这种价值观,但秦陆只是冷笑:“若真这么坚定也行,你说不曾喜欢他,是他上赶着追求你,既然已经拒绝,那他是死是活便与你无关,谁也不能骂你什么。”
秦世?再度沉默。
老爷子无语地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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