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道:“我是不是很傻?”
陈平安点头道:“傻得很。”
“曾掖”抹了把脸,眼神坚定,“我这种窝囊废,哪有脸去给姐姐姐夫上坟,陈先生,回头你帮我去上香敬酒,行不行?反正先前我已经与陈先生说过了那座坟墓的具体方位……我就不去了。”
陈平安轻声问道:“真想好了?要知道这辈子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曾掖”点点头,“想好了。”
陈平安嗯了一声。
“曾掖”突然说道:“陈先生,你能不能去上坟的时候,跟我姐姐姐夫说一声,就说你是我的朋友?”
陈平安点头道:“没问题。”
“曾掖”最后说他要给陈先生磕头。
陈平安不答应。
但是“曾掖”坚持要这么做,说不然他没办法安心上路。
陈平安看着这个本名“周过年”的他,怔怔无言。
————
大年三十这天。
州城外十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
在一座小坟前,有人在上香敬酒。
那个身穿青色棉袍的外乡年轻人,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哪怕是“曾掖”要自己假装是他朋友的事情,也说了。
最后陈平安望向那座小坟包,轻声说道:“有这样的弟弟,有这样的小舅子,还有我陈平安,能有周过年这样的朋友,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
州城客栈内,夜幕深沉。
大年三十夜。
三位客人没有花钱请人做顿年夜饭,客栈掌柜便有些失落。
陈平安只是跟掌柜要了一只火炉和一袋子木炭,马笃宜和情绪低沉的曾掖,陪着陈平安坐到了子时左右。
也无围炉夜话,都没有说什么。
之后马笃宜和曾掖就返回自己的房间。
陈平安在异国他乡,独自守夜到天明。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先生的剑在何方
按照骊珠洞天的小镇习俗,初一这天,家家户户扫帚倒立,且不宜远行。
陈平安便让马笃宜指点曾掖的修行,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陈平安考虑之后,去年的年末时分,就将详细记载那桩鬼道修行秘法的纸张,交给了马笃宜,任由她浏览,若是有疑惑不解处,可以询问曾掖。同样是修道之人,修行资质的差别,一眼可见,关于这桩秘术的修炼,马笃宜很快就后来者居上,不足月余光阴,就能够为曾掖指点迷津、破解症结。
所幸曾掖对此习以为常,非但没有气馁、失落和嫉妒,修行反而愈发用心,愈发笃定以勤补拙的自家功夫。
这让陈平安有些欣慰,能够认命又不认命,这是修道之人,一种极其可贵的性情,只要持之以恒,大器晚成,就不是奢望。
今天陈平安在客栈寂寥无外人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将那只遗落在泥泞雪地里的书箱打开,对一本本书籍进行记录,想着有机会的话,以后让曾掖交换给原先主人,钤印在书页上的藏书私章,皆有“水流云在”与“嶙峋老叟”两印,曾掖将来顺藤摸瓜,找到那座南徙逃难的书香门第,应该不难。
晌午时分,陈平安又收到了来自青峡岛的飞剑传讯,说是一把来自大骊龙泉披云山的飞剑,由于陈平安不在书简湖,只好暂时滞留在青峡岛剑房。刘志茂便以飞剑询问陈平安如何处置,陈平安回信,向刘志茂告知目前一行三骑的停留地,劳烦刘岛主亲自跑一趟,带来传讯飞剑。
初一当晚,刘志茂就赶来州城客栈,将那把来自大骊北岳正神的传讯飞剑,亲自捎带给陈平安。
陈平安没有当着刘志茂的面,打开披云山飞剑,一位元婴地仙,尤其是刘志茂这种有望上五境的老元婴,术法神通层出不穷,双方只是逐利而聚的盟友,又不是朋友,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
两人在客栈屋内相对而坐。
刘志茂开门见山道:“按照陈先生离开青峡岛之前的叮嘱,我已经悄悄撤去朱弦府红酥的禁制,但是没有主动将其送往宫柳岛,向刘老成示好。如今刘老成与陈先生亦是盟友,哪怕朋友的朋友,未必就是朋友,可咱们青峡岛与宫柳岛的关系,受惠于陈先生,已经有所缓和。谭元仪专程拜访过青峡岛,明显已经对陈先生愈发尊敬几分,所以我此次亲自跑腿一趟,除了给陈先生捎带大骊传讯飞剑,还有一份小礼物,就当是青峡岛送给陈先生的开春拜年礼,陈先生不要拒绝,这本就是青峡岛的多年规矩,正月里,岛屿供奉,人人有份。”
陈平安笑道:“青峡岛的大小、老旧规矩,我门儿清,所以哪怕刘岛主不给,我也会提醒刘岛主的。”
刘志茂掏出一串略显稀疏的核桃手串,像是年月已久,保管不善,已经遗落了小半数的核桃,只剩下八颗雕刻有雨师、雷神、电母等神祇模样的核桃,粒粒拇指大小,古意盎然,一位位远古神灵,栩栩如生,刘志茂微笑道:“只需摘下,投掷于地,可以分别敕令风雨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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