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转头瞥了眼屋内的年轻人,收回视线后,想了想,又过去踹了陈平安一脚,将其打得清醒过来,不等陈平安说什么,老人又是一脚踢中他额头,可怜陈平安又晕死过去,老人嘀咕道:“以后要是没本事跻身十一境,看我不打死你。”
老人再次回到廊道,觉得神清气爽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将孙子关在书楼小阁楼、搬走梯子的那段岁月,每当那个孙子学有所成,老人便老怀欣慰,只是却不会说出口半个字,有些最真心的言语,例如失望至极,或是开怀至极,尤其是后者,身为长辈,往往都不会与那个寄予厚望的晚辈说出口,如一坛摆放在棺材里的老酒,老人一走,那坛酒也再无机会重见天日。
老人对陈平安如何?
裴钱未必清楚,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也未必真正明白,唯独朱敛知道。
所以朱敛才不会有向老人请教拳法的念头。
珠玉在前。
群山之巅,有一老一少,教拳与学拳,就足够了。
小街又有雨
(辞旧迎新。)
竹楼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裴钱给惊醒后,立即穿好衣裳,配好刀剑错,手持行山杖,冲出门去。
粉裙女童晚于她半步,也打开了屋门,见着了裴钱快步奔出院子的灵巧背影,粉裙女童便瞅出些异样,赶紧掠去,跟上裴钱,果然看到裴钱板着脸,杀气腾腾,一边跑一边嘀嘀咕咕,粉裙女童大致清楚裴钱的脾气,赶紧劝说道:“可别冲动啊,老爷早些年在山上练拳,一直是这样的。”
粉裙女童倒不是不心疼自家老爷,而是知晓轻重利害,不愿意裴钱在竹楼那边吃亏,何况崔老先生,对老爷真没坏心。
裴钱握埋头狂奔,紧行山杖,气呼呼道:“老王八蛋真是要造反,这座山头都是我师父的,竹楼更是我师父的,老家伙死皮赖脸霸占着二楼不说,师父才刚刚上山,就被两三拳打晕过去,一睁眼,不过是与我们聊了会儿,没过多久,就又挨了拳头,现在又来!师父是回家乡享福的,不是给老家伙欺负的!”
裴钱越说越恼火,不断重复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粉裙女童到底是一条跻身了中五境的火蟒精魅,轻灵飘荡在裴钱身边,怯生生道:“崔老先生真要造反,我们也没辙啊,咱们打不过的。”
裴钱歪头吐了口唾沫,没有放缓脚步,咬牙切齿道:“那就不打架,我跟老王八蛋讲理去!我就不信邪了,天底下还有这样不厚道的客人,欺负我师父好说话不是?我裴钱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是师父的开山大弟子,是崔东山的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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