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都没了。
浩然天下的夜幕中,蛮荒天下的白昼时分。
陈平安此刻站在南海之滨,看似闭目养神,其实是在翻阅一幅光阴走马图,如亲眼见到那座雷局。
睁眼后,陈平安立即重返北方,选择家乡作为落脚点,双手笼袖,站在了那条骑龙巷的台阶顶部。
刚好家乡小镇这边,有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落向人间。
托月山一役,已经落下帷幕,剑斩一位飞升境巅峰。
陈平安沿着台阶缓缓走下。
落地无数雨点水珠,仿佛跟随一袭青衫沿着台阶倾泻而下。
陈平安伸手抵住眉心,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先看了眼杨家药铺,又转头望向落魄山那边。
哪怕大雨磅礴,落魄山右护法还是恪尽职守,在山脚那边独自看着大门。
小米粒似乎有点无聊,就在那儿摇头晃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谁抖搂威风,一手金扁担,一手行山杖,对着雨幕指指点点,说着你看不出来吧,其实我的脾气可差可差,小暴脾气,凶得一塌糊涂嘞,信不信一扁担给你撂倒在地,一竹竿给你打成猪头,罢了罢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如打个商量,咱们双方可得都长点记性再长点心啊,不然总给人惹麻烦,多不妥当,再说了,咱们都是行走江湖的,要和和气气的,打打杀杀不好,是不是这个理儿?好,既然你不否认,就当你听明白了……
黑衣小姑娘蓦然停下话头,皱着一张小脸庞和两条疏淡小眉毛,一动不动。
莫不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竟然连雨都停了?看来对方道行很高,咋个办?
陈平安笑问道:“嘛呢?这么凶?”
小米粒猛然抬头,哈哈大笑,原来是好人山主啊。
陈平安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轻声问道:“说说看,怎么给人惹麻烦了?”
小米粒肩扛金扁担,拿行山杖一戳地面,咧嘴一笑,“么的么的,我在胡编个精彩纷呈的江湖故事呢。”
陈平安转头望向红烛镇那边的一条江水。
小米粒赶紧伸手扯了扯好人山主的袖子,说道:“嗑瓜子不?”
陈平安嗯了一声,伸出手,小米粒立即打开斜挎棉布小包,双手掏出一大把,等到好人山主接过瓜子,她就飞奔而去,搬来两条竹椅,一大一小,并排而坐,一起嗑瓜子。
小米粒挠挠脸,问道:“好人山主,啥时候回家啊?”
陈平安笑答道:“马上就回了,等我在城头那边刻完一个字。”
刻字
陈平安站在那根将两轮明月牵线搭桥的蛛丝上,后撤一步,身形笔直坠落,去追那头主动撤离战场的远古大妖。
同时伸手一扯,将那根主人来不及收走的蛛丝收入袖中,反正有陆沉在,无后患之忧。
陈平安瞥了眼大门那边,一门之隔,就是青冥天下了,那边道气沛然,气象万千,似乎陆陆续续聚集起来一大拨的山巅道士。
白泽跟礼圣这对曾经并肩作战、且极其投缘的万年好友,结果万年之后,等到各自出手,皆毫不留情,为了那一轮即将搬徙出蛮荒天下的明月,一个拦阻四位剑修联袂拖月,一个就拦阻白泽的拦阻,双方打得天时大乱。
双方万年之前就已都是十四境大修士,又各自因为心中大道,主动选择放弃跻身十五境。
一尊白衣法相,古意苍茫,一尊儒衫法相,浩然正气。
礼圣儒衫上的每一条经纬丝线,就是一条浩然天下的“规矩。”
而细看之下,那“白泽法相”是由无数个妖族真名聚拢而成。
故而双方每一次法相崩碎,都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天翻地覆,大道之争。
陆沉好不容易才找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从袖中捻出一页道书,念念有词,随后丢掷一张紫气萦绕的自创符箓,通过那道衔接两座天下的大门,去往白玉京,给二师兄报喜,赶紧领着白玉京修士过来接引那轮明月,早早落袋为安,再立即关上大门,不然白泽一个发狠,直接将战场换到青冥天下,再一拳打碎那轮明月,后果不堪设想。
以白泽的境界修为,哪怕是在青冥天下,师兄余斗即便身穿法衣、手提仙剑,注定无法将其留下,一来礼圣到了青冥天下,大道压胜之重,无法想象,甚至要比至圣先师去往青冥天下还要夸张,再者陆沉最清楚师兄的脾气,是绝对不愿意与谁联手对敌的,尤其是白泽的合道方式,重伤不重伤的,没两样,只要被白泽返回蛮荒天下,以白泽的真身坚韧程度,加上白泽对天下众多道法的了解深度,相信很快就会恢复战力。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指点绯妃水法的。
那个从月宫废墟地底深处长眠中醒来的枯瘦老人,在下坠途中,仅是几个呼吸功夫,就已经变成中年男子的容貌,并且还处于类似道家返璞归真的玄妙状态,不出意外,相信它很快就会易容为年轻姿态,而这种变化,并非障眼法使然,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大道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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