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释怀的事情,今日之心心念念,来年不过付诸一笑。
老妪稍稍宽心几分,“陈剑仙大人有大量,先前确是老身眼皮子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今落个贻笑大方的下场,是老身咎由自取。”
裘渎已经打定主意,改变来时的初衷,为了醋醋,也没什么脸皮不脸皮的了,既然知晓了身边这位陈剑仙的真实身份,那还含糊什么?老妪便趁热打铁道:“陈剑仙,这趟跟随叶山主拜访仙都山,本就是奔着醋醋的前程而来,哪怕崔宗主不邀请,老身也会死皮赖脸跟着叶山主同行,不敢奢望醋醋成为陈剑仙的嫡传弟子,只求在仙都山祖师堂的金玉谱牒上边,醋醋有个名字。”
什么客卿,小家子气了。
至于那位东海水君,仍是世间唯一一条真龙的王朱,老妪算是嚼出些余味了。
她与身边这位风神、法度皆是出类拔萃的青衫剑仙,多年邻居,两人之间,很有故事!
小陌微笑,以心声与自家公子泄露天机。
在小陌这边,飞升境之下的修士,最好别想心事。
所以陈平安直截了当道:“说实话,就算老嬷嬷敢将醋醋姑娘送往仙都山修行,我也不敢收啊。”
之前在那江畔那座定婚店内,少女都敢胡乱将自己跟黄衣芸牵红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实在是太过跳脱了。
说难听点,小姑娘就是个做事情顾头不顾腚的主儿。
裘渎小心翼翼瞥了眼青衫剑仙。
没来由想起一事,老妪便有几分心虚。
醋醋这个小妮子,确实喜欢乱点鸳鸯谱。
不单单是之前偷偷为陈平安和叶芸芸牵红线,事实上就在今年,就碰到了两位外乡人,一个老儒士,一个木讷汉子,游历敕鳞江,期间他们在茶棚歇脚,醋醋差点就闯祸了。
崔东山小声道:“先生,我敢收啊。”
自家上宗,那叫一个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剑仙如云,宗师如雨。
可我这下宗草创之初,急需人才啊。那个小姑娘,按照小陌的说法,是远古月户出身,虽说血缘淡薄,可是修道资质,确实不错,“有望玉璞”。
有望玉璞,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元婴地仙了,可千万别不把地仙当神仙,在太平岁月里,地仙修士,往往就是一座宗门在山外的招牌,而且还是块金字招牌,就像黄衣芸的那座蒲山云草堂,叶芸芸真会管事?还不是掌律檀溶、弟子薛怀这些人在外奔波,忙前忙后。
再说了,这条老虬,有一点好,护短!
与自家门风,可不就是天然契合了?
陈平安斜眼望去。
崔东山立即改口道:“先生说得对!”
等到一行人返回仙都山密雪峰,叶芸芸就立即找到陈平安,说双方师徒,能否各自问拳一场。
山巅问拳
仙都山谪仙峰,扫花台。
即将问拳的裴钱和薛怀,双方相隔十丈。
陈平安身边,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随时准备给大师姐鼓掌喝彩,小陌没来,去落宝滩那边忙碌了,要在青衣河旁边搭建一座茅屋,问拳什么的,小陌不是特别感兴趣,只说了一句,来者是客,公子与裴姑娘出拳都轻些,免得伤了和气。
反正拐弯抹角,都是些马屁。
“这都下得去手?”
陈平安双臂环胸,背靠栏杆,板着脸以心声说道:“说吧,回头打算怎么跟庾谨解释。”
都喊上小陌一起出远门了,还能做些什么勾当?
崔东山神色尴尬,没有用上心声,小声嘀咕道:“大师姐果然还是向着先生,真是一点都靠不住,半点都没有意外。”
很好,大师姐根本就没听见。
这意味着裴钱真正做到了心无旁骛,这种武夫心态,便是所谓的“十大方向,我在中央,天地万物随拳走”。
真正做到了“拳随我走”。
陈平安笑道:“这就是你冤枉裴钱了,跟她没关系,你要是不信,等到问拳结束,自己去问她到底有没有泄露风声。”
崔东山立即说道:“先生,这件事,千万千万别跟大师姐说啊,我在那本‘辛’字账簿上边,好不容易才功过相抵!”
陈平安咦了一声,确实是好奇万分,立即以心声问道:“东山,你都才是‘辛’字账本?仔细说说看,在你之前,分别有哪些人。老厨子,魏海量,他们几个肯定名列前茅,估计离开藕花福地后,她很早认识的钟魁,也一样逃不掉,再加上咱们那位魏大山君,石柔,陈灵均?”
唯独那甲字账本,不用陈平安去猜,肯定是自己这个师父了。
崔东山使劲摇头如拨浪鼓,“不说,打死不说,要是被大师姐知道了,估计都不是什么添一笔账,而是要新开一本账簿了。”
陈平安点点头,不强人所难。
崔东山突然神采奕奕,打算与先生将功补过,侧过身,做贼一般,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就要开始翻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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