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宝瓶洲。小陌则飞升去往天幕。
陈平安啧了一声。
宁姚继续看书。
陈平安问道:“陈李跟齐狩、庞元济他们相比,大道成就如何?”
宁姚说道:“命和运都差不多吧,既然底子相仿,起运又互有早晚,十年内也看不出太多门道,等到他们各自熬过百年,一眼分明。”
年轻一辈剑修当中,绰号小隐官的陈李,无论境界,资质,战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所以野渡、雪舟他们这些散落在浩然九洲的少年少女们,就喜欢将陈李当那道上先行的“假想敌”,总想要跟陈李较劲。
白玄、孙春王他们这拨孩子,要比陈李他们年纪小些,不过在家乡还是属于一个辈分的。
陈李破境极快,年纪轻轻已经是金丹瓶颈,前不久在浮萍剑湖一处秘境闭关,至今还未出关。
郦采亲自护关。她在跌境之后,对于练剑修道一事,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郦采已经放出话去,只等首徒荣畅跻身上五境,就会让贤。她把更多心思放在了隋景澄和陈李、高幼清这几位亲传弟子身上。
跟谢松花,宋聘一样,这些去过剑气长城的女子剑仙,出剑杀妖都是走霸道的路数,一个比一个狠。
陈平安私底下专门编了一本册子,详细记录陈李他们的成长历程。
既然当年是他提议让他们来到浩然天下落脚的,总要负责到底,长久关注他们的成长。
落魄山总喜欢调侃他这个山主,是个经常不着家的甩手掌柜。
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天涯的游子们,暂不着家,不可沉沦。
流霞舟跨海驶入宝瓶洲陆地,沿着大渎深入一洲腹地,在那黄泥坂渡附近,陈平安让刘蜕他们直接去往大骊京城便是,他和宁姚则下船去往村妆渡,根据刑部谍报显示,高冕自从卸任了帮主身份,老人如今就在那边隐居,前不久收了个徒弟。
大骊朝廷的四艘剑舟,已经巡视藩属国完毕,却没有就此返回船坞,而是加上六十余条大骊军方渡船,即将南下。
明天就是芒种。
人间剑气近矣
一座常年云雾缭绕的大山,周边土民都说山里有神仙。
陈平安和宁姚在山脚附近落脚,见那山顶有位古貌道人,盘腿坐在蒲团上边,正在吐纳炼气,道人境界不高,尚未结丹,但是道气不浅,竟是能够影响到一地山水的气运流转。
陈平安收回视线,难免有些感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何人无事宴坐空山?好个无事真神仙。
他们也不去打搅那位栖真隐者的清修,各自捏了一记法诀,缩地脉至黄泥坂渡,跨山越水如折纸。
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了。可以暂时不管天不管地,不用去管山上的恩怨,不必管人间的大势。
所以陈平安与宁姚并肩走在仙家渡口,他还是施展了一层障眼法,青衫挎刀,意态闲适。
身材修长是真,至于能否算得上玉树临风,估计得看在不在落魄山。
至于宁姚,还是宁姚。身穿一件翠绿长袍,背剑。
浩然天下这边,清楚宁姚真实容貌的修士,暂时还不多,而且几乎都在山巅。
黄泥坂渡口位于大渎北岸附近,附近的村妆渡,却在南边,两座仙家渡口的名字,都土气。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村妆渡属于一个叫渔歌山的仙家门派,道场不大,女修居多,修习水法,所以比较驻颜有术,跟青梅观相仿,擅长镜花水月这门营生,不过挣来的钱都是用来周边的修缮山根水脉,在山上口碑很好。她们觉得村妆渡实在是不好听,就改名为绿蓑渡,只是山上修士哪里会认这个,毕竟渔歌山的‘村姑’,与那无敌神拳帮的‘宗师’,当然还有正阳山的剑仙,书简湖的道德君子,都是早年宝瓶洲的金字招牌。”
要说如今的光景,自然都被披云山的夜游宴抢去了风头。
宁姚莞尔一笑,“够损的。正阳山那边也乐意,不计较?”
陈平安憋着坏,一本正经说道:“当年看不惯正阳山剑仙做派的仙府、道场,多了去,我跟刘羡阳上次做客正阳山,多少修士觉得大快人心,等于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好人能以恶法磨恶人,磨得他们半点脾气都没有,旁观者瞧了,总是痛快的。”
宁姚说道:“关于那块界碑?陆沉好像说过一句类似谶语、预言的话?”
陈平安点头道:“拭目以待。说句真心话,我比正阳山更希望撤掉那块碑文。”
宁姚笑了笑,“你就没有享清福的命。”
陈平安双手抱住后脑勺,懒洋洋道:“谁说不是呢。”
上次做客十万大山,老瞎子聊起宁姚,顺便提醒了陈平安一句“为学日增,为道日损。”
陈平安不笨,知道他是提醒自己要多学学宁姚,毕竟自古修道都在求真求简,登山证道之路,山下的十八般武艺傍身,反成累赘,就像一个人的箩筐里背着再多的金银,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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