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啊。
可见到梁冀闷不吭声的模样,老夫人便是知晓,这孩子怨恨自己了。
她想起自己做的糊涂事,心中惭愧不已。
她不由得想,若是自己没有掺和,若是……这孩子回来见到娘子在家里等着他,他该多欢喜。一家该和和美美了。
可……
老夫人转头便艰难地唤起陈嬷嬷:“去把老大也叫进来。”
梁冀厉声道:“我不想见他!”
“祖母没几日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偏要祖母瞧见你们兄弟不和?你别怪……别怪你兄长,你兄长最是高洁的品性,阿阮……阿阮也是一个好孩子……”
老夫人气若游丝,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叫人忍不住眼眶酸涩起来:“这一切要怪就怪祖母吧。都是祖母一人的主意,要怪就怪祖母,祖母老不死的……”
梁冀却依旧是直愣愣的跪在那里不肯说话。
老夫人本想叫他见一见那孩子,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是多么可爱漂亮。
这一切虽然错了,可也算是错有错着,至少叫她临走前见到了孙辈。
说句不好听的,她心中愧对老三,可瞧见了那般冰雪可爱的重孙子如何她心里都是无憾,知足的。
如今只是怕两个孙子为这事儿闹矛盾,祸起萧墙,那般可真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夫人只能叹气,“终是我对不起你。可阿阮与你兄长都是无辜的,你切莫怨恨他们……”
“别提他!”梁冀声音沙哑,嘶吼起来。
“什么品性高洁,趁我不在夺走了我的妻!他就一卑鄙无耻抢人妻子的小人!”
老夫人听了眼前又是一黑,本就是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险些升天而去。
陈嬷嬷连忙赶来,抚着她胸口给她顺气,陈嬷嬷忍不住叹息:“三爷!您可是不小了,二十有一的人了!该明事理了!老夫人如今的身子如何还能受得您的气……她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府上好,为了大家伙好?谁都以为您去了,老夫人怜惜夫人与少夫人,想给您留个后罢了。小郎君更是难得的好孩子……”
梁冀听了这话,踉跄跌倒在地,他抬头扶面竟不知不觉满脸的泪。
他一字一句慢慢咬着牙:“以后我会带着她走的远远,一辈子不会再回这个地方!那孩子我与盈时都不会要,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说着,他撑着身子起来,拂袖往外走。
屋外,梁昀恰巧踏进来。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一进一出,隔着惨白的天光,对视了一眼。
梁冀眼中全是怨恨,梁昀倒是平静。他看了床上躺着的老夫人,而后垂下眼帘朝梁冀道:“前院有一位夫人找上门来。”
梁昀声量不高,慢慢移眸转向梁冀:“她自言,是你夫人。”
“舜功,你要不要出去瞧瞧?”
梁冀随着这句话,浑身止不住的一震。
傅繁原以为是自己来错了地儿, 不,兴许是她兄长说错地儿了。
她从未想过阿牛家会是如此高门府邸。
当她见到乌木雕刻而成, 嵌着錾金字迹的牌匾之后,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她自诩自己是个胆大的姑娘,往日行走在乡镇间总也不见怕的,可如今来了阿牛家,才只是踏入门槛就有些怕了。
她一路跟在引路的婢女身后,局促攥着自己的衣角。
正门入内,仪门之后,处处翠嶂如屏,曲径通幽。亭台楼阁, 假山池塘,只叫她觉得这府上的一草一木只怕都比自己金贵, 她局促的眼神都不敢乱看, 唯恐多看两眼就要被旁人轻视了去。
傅繁一路上止不住想, 这当真是阿牛家?
他的家人究竟性子如何?和善好相处吗?
他们会同意自己与阿牛这桩婚事吗?会不会觉得自己心比天高?会不会作践自己……
一时间, 傅繁还没走进去, 心里就涌现许多情绪, 她心里害怕的厉害。
但是幸运的她一路被人引着, 那些奴仆对着她倒是恭敬, 似乎并不为她一身朴素衣裙与这里格格不入而对她另眼相待。
婢女们穿戴都比自己还要好上许多,甚至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式, 那些衣裙布料便是她们镇上最富裕的人家, 只怕都没穿过。傅繁觉得心中酸涩, 浑身的不自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特意穿来的新裁的翠绿襦裙,上面绣着略显粗糙的花儿,更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她死死咬着唇, 强压下胸中那一股波涛汹涌的情绪。
众人见她方才在府门前便说的言之凿凿,若是往日自是不信,只是今儿上午才来迎回来了三爷,也是如她这番的寒酸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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