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感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别说这些虚话。”老妇走到灶边,提起炉子,往瓷碗里倒了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
薛芝只瞧一眼,便知道那药一定苦得要人命。
“婆婆不信我?”她将目光落在上方的那些蛛网上:“我不是信口开河、言而无信之人。”
“当真?”老妇将那碗汤药端了过来。
薛芝有些头皮发麻:“当然是真的。”
老妇坐在床沿,将那碗药递给薛芝,那双被缝上的眼睛依旧带着十分强烈的注视感。
薛芝眼珠咕噜咕噜转着:“我这躺着呢,也喝不了药。”
不多时,薛芝被扶了起来,她背靠枕头,看着手里的汤药,看着上边儿漂浮着的药沫,看着汤药里印着自己的脸,以及瓷碗边沿的大大小小的缺口。
她有些难以下嘴。
“碗是干净的。”老妇将脸对着一旁的窗子:“喝不喝在你。”
薛芝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屏着呼吸,仰着头将那一碗汤药喝了个干净。
果然,那要苦得让人舌根发麻,薛芝一张脸皱得跟树皮如出一辙。
“你就不怕这药有毒?”老妇没有看她,依旧看着那窗户。
薛芝笑笑:“若真是有毒,您也不会将我捡回来了。”
“那我们来说说报恩一事吧。”老妇转头,将脸对着她。
薛芝将目光下移,看着她的嘴唇,道:“您说。”
“你不怕我挟恩图报?”老妇又问。
“您只管说。”
老妇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那股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又强烈袭来,薛芝能感觉到,老妇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似是在打量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儿突然涌进来一股寒风,吹得薛芝一个哆嗦。
“你这双眼睛生得不错。”老妇冷不丁开口:“我要了。”
薛芝愕然:“什……什么?”
老妇道:“你的眼睛乃阴阳眼,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今日见你第一眼便看上了,方才你还说一定会报答我。”
“看你这反应,是不肯给?”老妇的语气有些幽森,有些诡谲。
薛芝笑不出来了:“就算你把我眼睛挖出了,也不能装进你的眼眶中。”
老妇竟赞同道:“言之有理。”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那你的魂魄可否能给我?”
“你的魂魄是入过黄泉的,非寻常的魂魄,拿来做其他用途,想来一定会比普通魂魄更事半功倍。”
薛芝一早就觉得这老妇不对劲,别的没什么,只是她头上的那根木簪看上去,大有来头。那木簪质地很是罕见,上边儿还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物。
待老妇转过头来后,她更是笃定这人来头不小。
“你救我,只是因为看上了我的眼睛和魂魄?”薛芝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被缝上的眼睛:“既然是这样,那你何不等我死后,将我的眼睛生挖出来,将我的魂魄拘起来?何必要将我捡回来?还大费周章给我上药、熬药。”
老妇冷哼一声,她手曲成爪,指尖尖利,竟直接戳向薛芝的眼睛!
薛芝眉目未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那般看着她,任由她动作。
指爪在距薛芝眼球微距的地方停下,片刻后,指爪收回。老妇看了一眼薛芝,又将目光看向窗子:“你这女娃娃倒是聪明。”
“可惜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且自大狂妄,不见方寸,只看天地。”老妇说到最后,更冷笑连连:“是个没有善终的东西。”
“我有没有善终就不劳您费心了。”风吹乱了薛芝的头发,她抬手将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至于您说的……不见方寸,我以为并非如此。”
“是么?”老妇起身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若真如你所说,那为何你会落到这个地步?”
薛芝耸耸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古以来,福祸相依嘛。”
老妇一动不动。
薛芝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还有富贵险中求。”
她似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头。
“嗯?”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她怎么动来动去也没有觉得身上痛?那股牵引的疼痛,好似已经消失了。
薛芝不信邪,想起背后的刀伤,她又动了动身子。结果一阵痛意还是从后背传来,痛虽痛,但没有方才那种钻心的剧痛了。
老妇不知何时转身朝敞开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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