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来得及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话音便戛然而止。鲜血飞溅,少女呆呆地垂下眼,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剑。
青年突然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剑刺穿她心脏。
她倏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溢血的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青年手腕一拧,利刃生生在她心口旋转,滔天剧痛令少女的面容惨白如纸。
他将她的心生生剜了出来。
少女瞳孔放大,没了生息。
青年双目空洞,面无表情,形如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杀了昔日心心念念的师妹后,他安静地转身离开,拎着手中染血的剑,一夜之间屠尽城中百姓。
魇眼惑人,不可直视。显而易见,青年受到了影响,可以说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按晓羡鱼此前的了解,这青年大概也会变成像邪修那般的人,沦为魇眼的傀儡。
——可他竟没有。
将城中变作炼狱一般的尸山血海后,青年竟然清醒了过来。
他呆滞空茫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神智缓缓回笼。
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之后,莫大的绝望与痛苦吞没了他。他跌跌撞撞回到师妹身边,抱着她早已冰冷僵硬的尸身枯坐了一整夜。
他纹丝不动,仿佛也成为了一具死尸。
直至天光微明时,他才艰难地眨动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
随后,他拿出玉牌传讯师门,言明事情经过,而后捏碎玉牌,当场提剑自刎了。
师兄妹二人依偎在晨曦里,永远闭上了
眼睛。
屠城一案震动仙盟,因内情诡奇至极,理所应当由霜天台接手。在对魇眼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折损了十几弟子。
直至首席沈疏意亲临。
卷宗阅完,画面消散。
“你觉得,”沈疏意问,“他为何会清醒过来?”
晓羡鱼沉默片刻:“魇眼在折磨他。”
沈疏意不置可否,又接着带她观看卷宗。
十七年来,加上杏花村和盈山,人间一共出现了七只眼睛——七场灾祸,七桩血淋淋的惨事。
晓羡鱼扭头问:“首席大人,关于魇眼,咱们究竟了解多少?”
沈疏意垂了垂眼。
霜天台调查至今,仍难以触及真相。不过,他也在与魇眼对视的短暂瞬息里,获得些零碎线索。
他看向晓羡鱼:“你可知厄沼。”
晓羡鱼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却波动不显,神色如常道:“我自然知道,那是上古天魔。”
厄沼,魇息之源。它是世间最初的、也是唯一的魔,史书上说它早在万年前便灰飞烟灭。
然而直到三百多年前,魇息现世污染人间。
修仙界开始认为,厄沼并没有灰飞烟灭,而是留了一丝残魄,投入人间转世了。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沈疏意安静了片刻。“那幅画像上的人,想必你听过她的名字。”
“她是转世天魔,魇主苏漪。”
无罪 清冷端方,皎若明月。
沈疏意提起这个名字时, 嗓音漫出的冷意,就像外头浮着薄冰的雪水。
晓羡鱼面不改色,“嗯”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确实听过。”
苏漪之名,天下无人不知。她身怀魇骨, 修炼邪术, 是个人尽皆知的祸害。三百年来, 她的平生事迹不知养活了多少天南海北的说书人。
“难怪首席大人当时问我, 见到的人是不是她。”晓羡鱼做出恍然神色,“既是魇息之眼,自然与魇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换作谁,都会本能地将二者联系到一处,这是理所应当的。
想必在那些知道内情的霜天台弟子之中,就有不少猜测魇主死而复生、卷土重来的。
晓羡鱼心想, 死而复生不假, 卷土重来她可不认。
沈疏意冷冷道:“但你看见的人,不是她。”
“……”
晓羡鱼顿了一下, 心虚地挪开眼。
他的口气隐约带着不悦, 十分微妙。晓羡鱼略一思索, 不难猜到个中原因——
看来, 沈首席多半也曾认为魇眼现世是苏漪复生之兆。以他对邪修的恨意, 必定是极力寻找了她十数年, 势要亲手诛杀祸害。
然而到头来, 却发现思路可能错了, 心情自然不大美妙。
晓羡鱼也不想刻意隐瞒混淆霜天台的调查,可她总不能就这么告诉沈疏意,她在眼睛里看见的是自己吧?
以沈疏意那性子, 当场对她斩立决都不奇怪。
……反正他拿的是苏漪的画像,和她晓羡鱼有什么关系?
晓羡鱼如此自我宽慰道。
晓羡鱼瞥他一眼,好奇问:“这难道不好?首席大人也不希望我看到的人是她吧——”
上回可是他亲口说,人间再无苏漪的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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