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边觉得有趣,反正他那段时间休学在家闲着,陪她玩玩也好。
直到有一次,这个妹妹在他雷区里蹦迪,让他懒得再跟她耗下去了。
“妈妈和我说你生病了,让我不要怪你。”边亦安气得小脸涨红,嘴上说着她的道理,非常完美的精神胜利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晏边就对“谁怪谁”这样的词语组合极其应激。
他听完边亦安的话,两手又默默抖成了帕金森。
好烦。
但晏边还是决定先纠正边亦安这充满危险的想法。
“那她把你教得挺差。”晏边嗤笑一声,微微俯下身子,看着边亦安的那双眼里毫无温度,只有孤寂和荒芜,
“边亦安,不管我有没有生病,只要我做了对你不好的事情,你都有资格怪我。”
他像是在告诉这个妹妹,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为什么?”边亦安皱眉。
这和边岚交给她的东西相悖,她不明白。
晏边耸耸肩,嘴角挂着笑:“以前我说不定能给你解释为什么,但最近吧,我突然觉得解释起来好麻烦,特别是和你这种一根筋的小朋友扯来扯去,真的很拉低我的智商。”
知道那么多原因干什么?听话和照做不就好了。
所以,怪我吧。
不过,饶是晏边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妹妹的报复方式会那么剑走偏锋。
她换了他常吃的药。
晏边诧异之余又觉得好笑,心头浮现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好样儿的。”
他像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在自己被药物不良反应折磨得恶心干呕时,还有闲心去夸赞边亦安的行事作风。
“晏边,我……”
而边亦安眼看着晏边的脸色越来越差,细细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一点点滑落,一开始还能从容笑着讽刺她两句的人,到最后却只能弓起背跪倒在一旁。
耳鸣声长长不绝,他睁开眼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边亦安的脸。
她的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又好像离他很近。
晏边对痛觉的感知力不强,但他的胃跟着他实实在在地受了不少罪。
先是被晏河川一脚踹出了胃病,后来又一直没怎么好好调理,到现在,剧烈的胃痉挛使得他疼痛如绞。
胃抽搐不时伴着头痛耳鸣,意识又逐渐走向消散。
晏边想,他现在是真的希望拿把刀捅醒自己。
这种废人样子他一天也受不了了。
他开始盘算要是这次万一又重新睁开了眼,他之后该怎么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恍惚间,好像又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什么呢……
晏边最后一次凝神,让自己用全身上下的注意力去听。
意料之外,他听到了边亦安的哭声。
“你哭什么?”
他的气息已经渐趋微弱,飘散在空气中握也握不住。
晏边本想再扯出一个笑揶揄她两句,却发现自己也笑不出来。
啧,真挺痛的。
“晏边对不起……”边亦安带着厚重的哭腔,“我没想过会让你那么难受的,是有人告诉我说……吃了这个药能好的更快,我想看你快点好起来,不想看见你每天都好奇怪好奇怪的样子……”
边亦安只是个孩子。
她不懂为什么温柔的哥哥生病后性格就天翻地覆。
她不过是希望他能像初次见面那样对她而已。
那些字一个一个地往晏边耳朵里蹦。
他其实应该刻薄一点开口说,不想看那你就别看。
可是话到嘴边,却也怎么都说不下去。
晏边理解他这个妹妹,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不该经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边亦安,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被原谅。”
但如果他来理解边亦安,谁又能好心去理解他呢?
他当初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谁又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
谢迢迢曾经和他说过,他和父母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错位,承担了那些他本来不该承担的责任。
所有人都需要晏边去理解包容,需要他挖穿心思找一个借口合理化他们的行为,从而成功地pua他自己。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不那么痛苦。
边亦安抱着他嚎啕大哭:“那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
晏边也不知道。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也不想原谅任何人。
“抱歉。”晏边极力扯出了一个笑,告诉她,“我教不了你这个。”
下一刻,他好像听到边亦安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旋即又突然激烈。
“晏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哭……”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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