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晕倒到住院,不过短短一个多礼拜。
人已经瘦到像是只剩层皮,包裹着枯柴一样的骨头,被子一盖,整个身体薄得像张纸。
小姨她们连续在这守了两天,已经疲惫不堪。
沈母体质不好,刚挂完点滴,人也虚弱。就让小姨带着外婆和沈母小玉,几个人先回酒店暂时休息下。
留沈岁柔跟余程两人守在这里,以免需要家属的时候找不到人。
“柔柔,喝点水吧。”
沈岁柔茫然地从玻璃窗上收回视线,目光缓缓落到面前的矿泉水上,顿了顿,才是抬手接过来,“谢谢。”
她下飞机之后一直在赶路,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喝过水。
还好提前做过心理准备,知道要补充体力,所以味道很不怎么样的飞机餐,她那会儿也大口大口吃完了。
以至于熬了一整晚,还能勉强撑到现在。
“跟我还谢什么。”余程想扯动嘴角笑一笑,实在笑不出来,只好转身往后看,示意了一下走廊的椅子,“坐会儿吧,总不能这样站到天亮。”
沈岁柔哭过以后,先前在京都积攒的那些心焦那些累,趁着精神脆弱,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腰酸腿胀,浑身疲惫,确实需要休息。
便点点头,坐到了余程旁边。
“工作很忙吧,最近过得怎么样?”余程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她。
“忙,过得也不好。”想起这些天的事情,沈岁柔连假装的心情都没有,垂着头,整个人都很丧,“或许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早点回来,说不定……”
说不定现在还不知道尹黛怀孕的事儿。
外公精神足的时候,她也还陪在身边。
“谁能想到呢。陈阿公那天早上还在给竹子剪枝,下午送他来医院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余程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嘴角抿着点弧度,捺着些许苦涩,“阿公上个月还告诉我,今年打算自己做桂花酒酿。等中秋的时候让我陪他去捡桂花,再去巷子里买点清酒,到时过年你回来,就能吃到自家做的桂花冬酒和酒酿圆子了。”
沈岁柔又想起小时候,外公一手牵着她,另边牵着余程,带着他们俩穿过深巷,去排很长的队买桂花冬酒。
她怀里那只塑料绿瓶装的很满,走路的时候,冬酒在里头晃呀晃。
外公问她:“瓶子重不重,囡囡拿得动吗?”
沈岁柔抱着瓶子很吃力,还是龇着牙笑着说:“轻得咧,抱得动。”
然后差点因为踢到石头,人和瓶子一起飞出去。
还好外公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她,没让她摔着。随后顺手接过她抱着的冬酒瓶子,蹲下来让她趴在背上,背着她走回去。
那时余程跟在旁边,朝她做鬼脸,说柔柔是笨蛋,还要阿公背。
沈岁柔也不生气,哼了一声,骄傲地说:“我阿公是最好的阿公,余程没人背,是颗酸溜溜的青葡萄。”
后来余程说什么来着?
太久,太远了,她模模糊糊的想着,想不起来后续的对话。
就记得那天的夕阳是金色的,把阿公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
……
“患者醒了,家属在吗?”
“在!”
感觉有人碰了自己一下,沈岁柔朦胧睁眼,发现外面天亮了,自己坐在医院走廊,不知不觉睡了一夜。
医护人员让家属去穿无菌服,进去查看患者情况。
沈岁柔很麻利的换好衣服,跟余程一起走进病房。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满目的白,以及机器规律的计数声一下一下响在耳侧。
她只觉得大脑是空的,跟着余程走到床边,表情都有些发懵僵硬。
然后她移动视线,突然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外公。
蜡黄的脸色,干瘦的面庞,唯独眼睛还是亮的,跟健康的时候一样。
“囡囡……来……”
之前已经说不出话、识不清人的老人,突然能开口表达,辨得清面前站着是谁了。
熬过昨晚命悬一线时刻的喜悦,忽然间,有些荡然无存。
余程笑不出来,沈岁柔眼眶红得厉害。
她赶紧走过去,弯下腰,让外公看清她模样,把手轻轻搭在他贴满输液管的手边,“阿公,我在。我来看您了。”
她的声音是抖的,极力压抑着难过。
“不要哭啊…生老病死很正常,只是…时间到了而已。”
外公说得很吃力,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卡顿,间隔也长。
沈岁柔忍着不敢掉眼泪,又听他说:
“怎么这么快,好像就一下子,你们就都长大了…”
余程也走过去,俯下身撑在床边,“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阿公,你不要担心。”
“不担心……”外公手指动了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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