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很快换了话题,先是聊到彼此的共同好友。
&esp;&esp;入了宴,几杯之后,再聊到了杜位那些名扬天下的朋友们。
&esp;&esp;“刘长卿,文房兄是我游历洛阳时相识的,当时他在文会上放狂言,自诩‘五言长城’,无人服他,我与他斗诗十五首,输得心服口服,也是他,说他洛阳的宅院空着,让我携妻往游;”
&esp;&esp;“崔颢,崔兄是家父的门生,与我亦师亦友。他年少时与薛郎相像,翩然美少年,风采佳公子。十九岁进士及第,连李白都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可见他才气;”
&esp;&esp;“岑参,我与岑兄是天宝三载相识,当时他到长安科举,进士及第,守选了三年,今春终于是得了官身……”
&esp;&esp;薛白不由问道:“岑兄还在长安?”
&esp;&esp;“在。”杜位道:“待我成婚之日他亦会来,薛郎可来?”
&esp;&esp;“自当赴会。”
&esp;&esp;“我还有一位好友近日亦到长安了,他虽诗名不显,却与薛郎性情相似,你们必会聊得来。他曾与我长谈榷盐法,对此赞不绝口。”
&esp;&esp;“不知是谁?”
&esp;&esp;“元载元公辅,他出身贫寒,早年与名将王忠嗣之女互相爱慕,王小娘子不顾家中反对,毅然与他私奔,随他到长安科举,天宝元年,公辅兄高中进士,不负美人。如今任期已满,回长安守选。”
&esp;&esp;
&esp;&esp;门第有多重要,平时或不觉得,但对比此时的杜位与薛白便可知。
&esp;&esp;杜位年少就能随父戍边,在中军大帐增长阅历。须知,若一千个士卒中九百九十九人战死,剩下的一人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esp;&esp;文事上,连崔颢都是杜希望的弟子,王维亦以师礼待杜希望,杜位从小与这些人习文。而杜希望官居三品,战功赫赫,可荫官二子。
&esp;&esp;杜位交识天下俊杰的人脉关系,薛白眼下也远远没有。
&esp;&esp;两人再碰了杯酒。
&esp;&esp;薛白问道:“杜兄与右相关系如何?”
&esp;&esp;杜位摇头道:“我娶十四娘,与她阿爷无关。”
&esp;&esp;薛白余光落处,恰见十二岁的杜佑饮罢桂花露,摇着头撇了撇嘴,似在说“阿兄真不懂事”。
&esp;&esp;之后,这小家伙与薛白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esp;&esp;……
&esp;&esp;这场家宴是要庆贺杜有邻复官。在暮鼓响之前,杜位提酒恭喜了杜有邻几句,送上一首小诗,便带着杜佑告辞回家。
&esp;&esp;本就是亲戚间来增进一下感情。
&esp;&esp;不过,关系与立场就是在互相影响。在杜位离开之后,杜有邻才与薛白谈及正事。
&esp;&esp;“如今告身已下来了,裴公为我谋划户部员外郎之位,欲查历年账目,他认为王鉷必侵吞了税赋。”
&esp;&esp;“侵吞必是有的,但若数额不大则无意义。”薛白道:“圣人该是允许他们有一定范围内的贪墨。”
&esp;&esp;杜有邻道:“你可知,国舅让哪个侍御史与我合办此事?”
&esp;&esp;“杨钊?”
&esp;&esp;“不错。”杜有邻皱起眉头,“这唾壶,如狗皮膏药一般黏着国舅。”
&esp;&esp;“刚得实权,手底下无可用之人,任用亲戚实属正常。”
&esp;&esp;薛白知道,以杜有邻的性子与杨钊合办公务,恐怕是会吃些亏的。但也好,如今长点教训总比往后再栽大跟头好。
&esp;&esp;疏不间亲,没必要在杨銛面前表达对其堂兄弟的不满。
&esp;&esp;“杨钊唯有一点用处,他与哥奴、王鉷熟悉。”杜有邻道:“他说,王鉷的新宅造价常人想象不到,实则花了数万贯不止。”
&esp;&esp;“大唐一年租钱也只收两百余万贯吧?”
&esp;&esp;“是啊,别的不说,只说王宅中那自雨亭,杨钊亲眼看了,称是西域的能工巧匠所造,旁人无法仿制,花费比圣人的清凉殿还高。”
&esp;&esp;说到这里,杜有邻身子一倾,又道:“须知圣人建造清凉殿时,陈拾遗尚且以劳民伤财谏阻。你说,从此事查王鉷?”
&esp;&esp;薛白摇了摇头。
&esp;&esp;杜有邻一愣,问道:“为何?”
&esp;&esp;“伯父才得官身,连户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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