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杜妗应了,白了薛白一眼,想要起身,马上却又躺下,道:“你去。”
&esp;&esp;“好。”
&esp;&esp;薛白起身披衣,整理了发髻,绕过屏风,拉开门栓,问道:“何事?”
&esp;&esp;“达奚娘子来了,称有急事与郎君说。”
&esp;&esp;薛白遂过去相见。
&esp;&esp;他一脸严肃地步入前方的厅堂,问道:“出了何事?”
&esp;&esp;达奚盈盈吸了吸鼻子,瞥了薛白一眼,捋了捋并未散乱的头发,低下头,应道:“出事了,迟姝死了。”
&esp;&esp;“谁杀的?”
&esp;&esp;“当是李琩。”
&esp;&esp;“他察觉到我们收买了迟姝?”
&esp;&esp;“应该是……”
&esp;&esp;正此时,施仲也是匆匆赶来,禀报了一个让薛白甚是吃惊的消息。
&esp;&esp;“郎君,汝阳王暴病而亡了。”
&esp;&esp;“什么?你说的是汝阳王李琎?”
&esp;&esp;薛白有些难以置信,他不久前才见过李琎,对方正值壮年,且气色颇好,如何短短数日内就暴病而亡了?
&esp;&esp;可若说有人害,一个堂堂郡王又岂是好害的?
&esp;&esp;“我得去看看。”
&esp;&esp;薛白才打算往汝阳王府,须臾想到,自己其实是没理由去的,遂吩咐道:“我去找杜甫,你到时再安排人把消息告诉杜甫。”
&esp;&esp;他走出厅堂,脑子里想着那方铜镇纸,猜测李琎之死是否与它有关,忽然想到,李瑛像是螭龙,李琎何尝又不像?
&esp;&esp;第322章 今时宠
&esp;&esp;牌位上写着“大唐太子太师汝阳郡王之灵位”,字迹雄健,笔画间却显出些悲伤来,乃是当世书画名家褚庭诲所写。
&esp;&esp;薛白神色肃穆,手持三柱香线,插在了香炉当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周遭一眼,但见灵堂中宾客皆在恸哭。
&esp;&esp;杜甫将一壶浊酒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汝阳让帝子,眉宇真天人。虬须似太宗,色映塞外春……”
&esp;&esp;他伤心于旧友过世,开口不由咏出了诗篇来。
&esp;&esp;遥望当年他在汝阳王门下,与贺知章对饮,转眼许多年过去,饮中八仙却只剩几人。
&esp;&esp;薛白听着这诗,心想李琎分明姿容妍美、肌发光细,何时“虬须似太宗”了?或者说,杜甫作为挚友眼中所看到的李琎,与平常人并不相同?
&esp;&esp;上过了香,他转身向汝阳王府的后庭走去,路上若遇阻拦,他便拿出右相府的文书。
&esp;&esp;“右相命我监查礼院操办汝阳王葬礼,汝阳王在何处薨的?我去看看。”
&esp;&esp;“在惜花院,这边……”
&esp;&esp;走在小径上不时能听到铃铛声,原来是庭中花木的树梢上都系着金铃,每有鸟雀来啄,金铃都会响起,驱赶它们,此为爱花之雅事。
&esp;&esp;薛白走到一间花厅前,隔着屏风便见到一排婢女,手捧火烛。绕过一看,方知是木雕矮婢,雕刻得极为精美。
&esp;&esp;厅中摆着一张矮榻,榻前摆着各种乐器,此时一名妇人正在收拾乐器,回头看向薛白,愣了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esp;&esp;“你是何人?”薛白先问道,神态威严,语气坦荡,倒像是此间的主人。
&esp;&esp;这妇人年逾四旬,神态恭顺,表情哀伤,如今风韵犹存,可看得出来年轻时显然是个绝色美人,她行了万福,应道:“奴家奚六娘,是宁王的姬妾,宁王去后,汝阳王命奴家看管这座惜花院。”
&esp;&esp;“从此事可看出汝阳王心善,只可惜英年早逝。”薛白唏嘘不已,问道:“据说他是病死的?”
&esp;&esp;“是。”
&esp;&esp;“让人痛惜,但前些日子,我才在安少卿的宴上看到他,倒未看出有何病态来。”
&esp;&esp;“那日,王该是敷了粉去的,自是看不出脸色来。”
&esp;&esp;薛白问道:“他脸色不好?”
&esp;&esp;奚六娘低声道:“他从年轻时就喜欢服用‘玉容散’,肌肤虽白皙光洁,可中毒已深。”
&esp;&esp;“玉容散?”薛白问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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