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贺白:“”
&esp;&esp;监控里,严宁抽了张纸抹了把眼角,而后起身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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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方黎知道严宁来了,硬撑起了自己的意识。
&esp;&esp;“长这么大,您还是头一次对我不是命令着说话呢。”
&esp;&esp;听了严宁跟自己有商有量的说起骨髓移植签字的事,这是方黎对严宁说的第一句话,而后方黎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早早在心里都准备好的。
&esp;&esp;精简下来的内容就是,他不想死的那么早,清髓的一周他没那个自信能撑下来,他害怕,他疼怕了。
&esp;&esp;严宁起先听完先是生气,觉得这个儿子怎么孬成了这样,之前在家挥刀子闹的魄力呢?
&esp;&esp;但气儿还没来得急撒出来的时候,严宁就被方黎的一番话说得破了防——
&esp;&esp;“妈,你生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闹腾不闹腾?有想过我会有这么一天吗?有想过,我会这么的不得善终吗?”
&esp;&esp;方黎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
&esp;&esp;“反正我是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竟然就栽到这儿了,刚住院的时候,我以为我这病就是住一个月院的事儿,未来我还能继续去团里上班儿,继续跟我那小蒋老师过完后半辈子,大不了就是吃点药的事儿。”
&esp;&esp;“可我想简单了,您别觉得我有多勇敢,我其实特狗熊,要不是心疼您,心疼他,我真不愿意受这罪。”
&esp;&esp;说完方黎斜眼望了眼严宁,很快就又转回了眼睛。
&esp;&esp;“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要跟您走吗?不怕您生气,我也估计你也早猜到了,我就是不想再连累他了,也不想让他真亲眼看着我死,他以前得过抑郁症,受不了这个。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认输了,我知道我挺不过去。”
&esp;&esp;“这几个月的苟活真的是偷来的……”
&esp;&esp;方黎叹了口气:“我就没有一天舒坦过,您要是能体会我现在的生活,估计您也不想活了,几乎每天定时定点的就会腰痛胸口痛,那感觉就像有一个刀子,一下一下的刮着我的骨头,我看见那块儿表过了十二点我就害怕,我就怵,我知道我的疼就要来了。”
&esp;&esp;“还有发烧,天天都发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了,浑身发冷,蒋沐凡给我盖几层被子我都会抖,烧得我想吐,头疼起来我真想一头撞死。”
&esp;&esp;方黎说完歇了歇,而后眼带自嘲的笑了一下——
&esp;&esp;“对了,你知道我这身子底下垫的是什么吗?我咳嗽或者反胃的时候会忍不住忍不住算了,你是我妈,没什么可丢人的,我会忍不住在上面排泄。”
&esp;&esp;方黎说得虽然很慢,严宁却丝毫也插不进去话。
&esp;&esp;她就是静静的听着,听到心肝俱碎,听到泪流满面,听到她想到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如果可以,做母亲的甘愿为孩子受尽这世间的所有苦难。
&esp;&esp;可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啊。
&esp;&esp;方黎的眼中满是悲伤,他喃喃道:“我二十九了,如果正常结婚,大概今年我孩子能叫我一声爸爸,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人都不像,我不想这么活着了,清髓太疼,妈,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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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严宁临走前,把带来的那份同意书撕毁,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esp;&esp;三天后,方黎减了除了吗/啡以外的所有药物,搬出了层流室。
&esp;&esp;查尔斯任务完成,飞回了国,田兆敏也因永医大需要,回了原单位,精德就留了任明一个血液科医师,还有一名呼吸科的大夫和骨科的贺白。
&esp;&esp;严宁给方黎安排了精德院区里景观最好的一间病房。
&esp;&esp;二百平的套间,客厅餐厅还有可正常使用的厨房,主卧就是病房,足足有三十平的面积,干净的木地板,大理石的墙面,浮夸的水晶吊灯,和一个超清影院级的投影仪。
&esp;&esp;当然最得方黎心意的,还是那块儿足足有四米多长的大落地窗。
&esp;&esp;这也是方黎提出来最想要的,他层流室躺太久了,想要看看屋外的蓝天,树木和人群车辆。
&esp;&esp;哪怕快入冬了,永宁的天会变成青白色,树木也不再是生机的绿,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看病的,都不打紧。
&esp;&esp;总比每天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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