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良久,殷灵栖出声道:“都看见了?”
&esp;&esp;她提醒道:“还有韩十娘,皇城司四下搜寻的目标,可都被本宫藏着了。”
&esp;&esp;少女面朝观音像,背对着萧云铮。
&esp;&esp;“伪善,利己,冷血,野心,我所有的一切不为人知的面目,都被你看到了,所有潜藏起来的面目,都在你面前展露无遗。”
&esp;&esp;殷灵栖抬起眼眸,坦然直视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观音像。
&esp;&esp;“我是大晟的昭懿公主,也是照影阁的新一任阁主。我继承了母后的心愿,完成她生前遗憾,我的手上沾过鲜血,未来会沾上更多,我不耻于打破规则受千夫所指,不耻于离经叛道走上通往权力的道路,我渴望获得更多、更多……”
&esp;&esp;这些话,她似是在说给神明听,又似是在向萧云铮坦诚。
&esp;&esp;指尖缓缓抚上自己那张楚楚动人的、极具欺骗性的脸蛋。
&esp;&esp;殷灵栖撕开一切遮掩,掷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毫不避讳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esp;&esp;她轻轻地道:“殿下与我是针锋相对多年的宿敌,从前不过是小打小闹,而今……今夜大概会是你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交谈。”
&esp;&esp;“我有我的处事原则,如果殿下今日要将人抓走,那么,照影阁一定会对楚山孤拔刀。”
&esp;&esp;静。
&esp;&esp;一片死寂。
&esp;&esp;身后人注视着小公主孤独的背影,默不作声。
&esp;&esp;夜空炸开沉重的雷声,震得人心惶惶。
&esp;&esp;殷灵栖捧起香案前的签筒,闭上眼睛,掷出一支签文。
&esp;&esp;谁也不知她向观音像卜问的是什么。
&esp;&esp;签文啷当一声落定。
&esp;&esp;殷灵栖睁开眼睛看过去,刚想伸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快她一步捡起,将签文攥入手心,并不摊开去看。
&esp;&esp;“还我。”殷灵栖闷声道。
&esp;&esp;萧云铮将手背至身后。
&esp;&esp;“还我。”
&esp;&esp;殷灵栖伸手去捉,萧云铮一直避着她,不让她碰到,她捉,他便侧身灵活避开。
&esp;&esp;追逐间,积压心底的不快便渐渐散去了。
&esp;&esp;“你还……”
&esp;&esp;殷灵栖的肩膀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按住。
&esp;&esp;萧云铮俯下身,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
&esp;&esp;“殷灵栖,神明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esp;&esp;殷灵栖一瞬怔住了。
&esp;&esp;惊雷乍起,黑夜中,萧云铮借着神像前的烛火看见她明亮的眼眸。
&esp;&esp;穿堂风呼啸吹过,屋檐下灯笼倏然落入雨地里,熄灭了。
&esp;&esp;视野随之暗了下去。
&esp;&esp;寂静的雨夜中只余心跳声如擂鼓。
&esp;&esp;观音殿里拜观音,那支签文如何解签已经不重要了。
&esp;&esp;“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因为知道枭的密函在我手上。”殷灵栖道。
&esp;&esp;“不可以是别的缘由吗?”萧云铮目光灼灼。
&esp;&esp;殷灵栖静了静,道:“你明知道我手里握着照影阁,不会有危险。”
&esp;&esp;“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萧云铮垂下眼睫。
&esp;&esp;理性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esp;&esp;萧云铮想,这世上多得是无解谜题。
&esp;&esp;譬如,为何昙花转瞬即逝,只绽放芳华刹那一现
&esp;&esp;譬如,为何凌晨梦醒时分,恰逢窗前海棠未眠。
&esp;&esp;再比如,我心悦你,无关世上弱水三千。
&esp;&esp;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恰是如此。
&esp;&esp;因为他心甘情愿。
&esp;&esp;“我知道你骗过我无数次。你算计国公府,算计皇城司,算计我。你分散我的注意,暗地中指使照影阁得到了许多情报,你以为你瞒过了我,可是,我哪一次和你计较过?”
&esp;&esp;雨夜潮湿的水汽,模糊了萧云铮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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