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祁大人!您等等!”身后人急忙追来,彼此小声交换意见,“快,你去禀报长公主……”
这处园子广种梅花,春日枝叶繁密,于黑夜中恰好挡住男子踉跄急走的身形。
鹅卵石小径从树木花丛中弯弯曲曲,不见一丝灯火,祁溪用力咬住嘴唇,凭借刺痛感吊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拖着自己快速往前。
“跟我来。”
黑暗中伸来一只手,掌心冰凉,与他十指相扣。
他头晕得厉害,只能感觉到拉住他的人应该是
个女子。
祁溪下意识地想抽手,可体内强烈的燥热感令他不不由自主地朝对方身上靠。
浑浑噩噩中,鼻子里钻入一股非常清浅的香味。夹杂些许苦意,与那些甜腻脂粉味都不同。
他心头忽然淌过一股熟悉感,任由对方拉着朝前走。
女子轻车熟路绕过小园,很快将后面人甩开。再转弯,悄无声息进了一处宫室偏门。
“望舒宫。”
祁溪看见门匾上的字。
原来是……
紧绷的弦松懈下来。
“太傅?祁大人?”陈照夜蓦地觉得肩头加重,神志不清的男人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沾染酒味的滚烫呼吸一阵阵地往她脖颈处撞。
望舒宫人大多都随卫茉去熏风殿了,她刻意避开留守的粗使宫女与内监,把祁溪拖到自己屋中。
她让他躺在床榻上,放下床帏,转身去点灯。
“且慢。”男子嗓音干哑。
“怎么?”
“不要点灯……”
帷帘之后,素来清雅整洁的年轻朝臣此刻衣衫凌乱,大汗淋漓,墨黑的长发一缕缕地覆盖住脸颊,眼尾如被朱砂抹过。
这副模样艳丽到了极致,也暧昧到了极致。
陈照夜心领神会——这副落魄模样,他不想让人看见。
她莫名想笑。
大周民风开放,京城酒楼里最常光顾的客人就是他们这些出身富贵的年轻公子。不论是耳濡目染或逢场作戏,他都不该对这种场景陌生。
皎白月色照入屋中,如落了满地清霜。
祁溪听见外面的陈照夜对他说:“不瞒太傅,今日之事,我那蠢妹妹也牵扯其中,如果太傅顾念我两次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帮您脱身,是不是可以放我妹妹一马,假装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喘着气,“陈姑娘?”
陈照夜“嗯”了一声,等他回答。
两人隔一道床帘,室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陈照夜心头砰砰跳得厉害,听见帷帘内的祁溪嗓音喑哑:“陈姑娘可否替我打一盆凉水来?”
他还没正面答应她。
陈照夜很快去而复返。铜盆里放了冬日存好的冰,她打湿毛巾,再拧干,递给他。
里面人没有动静。
“祁太傅?”她等了片刻,掀开帘子,月光从她身后照入,年轻男子被汗水浸湿的嘴唇呈现出极瑰丽的水红,衣领大敞,双目紧闭,气息滚烫。
这样的一幕,任哪个少女看了都会脸红,然而——
陈照夜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毛巾按到他脸上。
祁溪身体猛颤。
“太傅,您振作一点,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陈照夜退出帐外,“您这副模样,自己走出宫是不可能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你的随从,还请您先在这里等一等。”
“你可以去找我的妹妹……”
“文妃娘娘性情直爽,若看到您这样,必会闹起来。”
她拒绝得果断,祁溪无奈,仰面倒在塌上,任由去她安排。
黑暗中,他听到她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了。祁溪喘息着,浑身似被蚊虫啃咬,手一松,毛巾掉落床下。
他伸手去够,迷迷糊糊的,没找到毛巾,反而触碰到床下一件方方正正的物件,似乎是个盒子。
陈照夜离开望舒宫,快步往熏风殿走。
熏风宴(三)
那一边,衣衫半敞,斜倚塌上露着半边香肩的李黛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凤钗,已经等得不耐烦。
外面传来脚步声。
李黛急不可耐地掀衣下床,没看见祁溪,只有四名抬轿子的侍从哭丧着脸,向她禀报说太傅半途跳下步辇跑了。
“人呢?怎么不去追?”李黛焦急起来,她冒下这样大的风险,万一失败,以祁溪与文妃的脾气,必定要去景帝那边狠狠地参她。
“中途跑了……”她皱起眉头,后宫就那么大,他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有个机灵的侍从眼珠子一转,上前禀报道,“从熏风殿出宫的路就那么一条,小的们一直没看见祁大人过来,兴许……是去了就近的娘娘宫里。”
“嫔妃居所?”
熏风殿周围的宫室共有三座,分别是空置的浮翠堂、柳贤妃居住的朱雀殿,以及稍稍远一些的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