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章驰开车又去看墓地。
&esp;&esp;飞狗在这期间一直没有讲话,跟哑巴了似的,但就这样跟着,追在头顶打伞,章驰也没管。
&esp;&esp;墓地在一个坡上,可能因为大家的墓碑都挨得很近,显得比较拥挤,把原本阴森的墓园烘托出一股热闹的气氛。
&esp;&esp;章驰选定了位置,拍照,传给老板。
&esp;&esp;老板那边确认。
&esp;&esp;章驰开始往回走。
&esp;&esp;在即将抵达坡底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奔驰过来,逐渐减速。
&esp;&esp;这条步道的地势很高,不仅能看见这辆车,还能够看见车的背后,车道悬空的外侧,层叠起伏的高楼,在很远处的位置,用一种凹陷的姿态臣服在山底。
&esp;&esp;那些绚烂的霓虹,跪倒在无人问津的死人和墓碑脚下。
&esp;&esp;只是因为它们站得矮了一点。
&esp;&esp;她突然就在此刻,不想要逃了。
&esp;&esp;从垃圾岛逃出来,从卡斯逃出来,从组织的控制中逃出来,妄想成为一个普通人。
&esp;&esp;稳定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幻觉。
&esp;&esp;它否定现实,否定愤怒,否定个人接受的考验。
&esp;&esp;想逃的人最终会无路可走。
&esp;&esp;国家,个人,无一例外。
&esp;&esp;弱小,然后被吃掉。
&esp;&esp;每天,都在她的眼前上演。
&esp;&esp;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像皮有健一样,像那些死在卡斯的并没有做错什么的平民,像沙丁鱼一样挤着公交,一天打两三份工,为了十块钱争得头破血流的北区人,像那些为了被雇佣阉割性别的外卖员,像被裁员之后在公司门口自焚的公交司机,像她见到从大厦顶楼跳下来的尸体。
&esp;&esp;碾压,踩踏,剥夺。直到生命的尽头。
&esp;&esp;这个世界只剩下一条路,要么往上走,要么被踩在脚下,等待有一天,命运的镰刀斩下不再会愤怒的头颅。
&esp;&esp;她不应该逃。
&esp;&esp;因为自由在上面,不在下面。
&esp;&esp;在她尚有能力,只要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她就应该打碎那些妄图将她踩在脚下之人的牙齿,掐住那些胆敢将她的生命当做儿戏之人的喉咙,哪怕赌上一切,哪怕粉身碎骨。
&esp;&esp;也不要安稳的顺从,偏安一隅的确幸。最后,等来与世无争的长眠。
&esp;&esp;她要向上走。
&esp;&esp;要站得很高。
&esp;&esp;无论什么挑战,她接受。
&esp;&esp;车停下来。
&esp;&esp;视线遮挡,看不见山坡底下的动静,只能够听见脚步声。
&esp;&esp;“啪嗒”“啪嗒”“啪嗒”——
&esp;&esp;与淅沥的雨水合奏。
&esp;&esp;一个男人从坡底走了上来。
&esp;&esp;他穿一身灰色西装,黑发,瞳孔是灰褐色的,被白色的路灯照亮,发丝都在闪光。
&esp;&esp;他右手撑着一把十二骨的黑伞,宽大的伞面遮住了他的肩头,雨水在触到伞面之后迅速滑落,没有雨丝飘进来,他浑身都干干净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在这场混乱的暴雨之中,他优雅得相当突兀,没有丝毫狼狈。
&esp;&esp;走到章驰身前一米的距离,他停下来。
&esp;&esp;“你想要的诚意。”
&esp;&esp;这是头一次,他们在这样安静的场景见面。
&esp;&esp;章驰:“纪先生。”
&esp;&esp;纪湛:“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合作了吗?“
&esp;&esp;他的神情相当的冷淡,是绝对不会在电视上见到的,并不温柔,并不亲和,唯一能够说得上的褒义词,大概只剩下认真,这样的一张脸。
&esp;&esp;章驰从怀里掏出枪。
&esp;&esp;纪湛的冷淡有了一丝裂缝。
&esp;&esp;她是故意的。
&esp;&esp;引诱他来这里。
&esp;&esp;她决定成为谈判的主导。像最熟练的生意人,假意逢迎,以退为进,都不过为逼出合作商的底牌,只有这样,才能够拿到更多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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