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缕碎发从章驰的眼前晃过,带着太阳闪亮的温度。
&esp;&esp;纪湛走上前一点,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章驰的脸。
&esp;&esp;他早就已经确认她大概是那个在数据库中看到的“段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这样用力地捕捉一些细节。
&esp;&esp;“战争死了很多人。”纪湛看向远处的移动报刊亭,他面对的方向看不见报刊亭的正面,也包括章驰,看见的只是一块干净坚硬的金属板,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冰冷的光,“我每天都看报纸。”
&esp;&esp;“世界上不再有卡斯这个国家了,卡斯人都死光了。”他用一种很平直的语气讲述,“跟之前军部的推断一样,拥有毁灭性打击武器的国家永远不会成为主战场。不过他们预料失败了一件事,战争开始之后,理智就不会再占据上风。仇恨的风吹起来,掌握军队和权力的人有哪怕一点点疯狂的倾向,这条红线迈过去,唯‘利’是图的战争就已经画上句号。”
&esp;&esp;“战争依然打到了白银共和国和奥天帝国本土,这一次是侥幸,他们在迈向最终的那一条线前停了下来。”
&esp;&esp;“那些以为战争可以获利的人其实自己也没有办法把控战争的局面,可他们又并不这样认为。”
&esp;&esp;“很幸运,掌控权力的人尚存理智。”
&esp;&esp;纪湛:“也很幸运,能够见到你平安。所以无论你有什么理由,真相或者欺瞒,我都接受。”
&esp;&esp;他抬起头,耀目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树荫直射到了他的头上,今天早晨出了一场大雾,现在雾气散尽,橙红色的太阳挂在遥远的天际,有雾的天,太阳也会更大。纪湛伸手遮了遮额头。
&esp;&esp;“我们去遮阳篷下面吧。”
&esp;&esp;遮阳篷其实离得也不远,一个简陋的亭子,头顶上是银白色的伞顶,底下两条黑色的长凳,每条长凳能够坐两个人,章驰和纪湛都坐在第一条凳子上。
&esp;&esp;低下头,章驰看见脚下的草坪上有一个白色喷漆的圆圈。
&esp;&esp;圆圈里面写的是:“犯人请勿就坐”。
&esp;&esp;“没有人管那个,”纪湛说,“大家都坐。”
&esp;&esp;章驰:“嗯。”
&esp;&esp;纪湛:“只要没有狱警坐在那里就行了。对于违反规则的犯人,狱警会惩罚他们做一些下蹲或者俯卧撑,太阳大,狱警就会坐在凳子上。”
&esp;&esp;章驰:“你做过吗?”
&esp;&esp;纪湛:“我很遵纪守法。”
&esp;&esp;章驰:“嗯。”
&esp;&esp;然后她笑了。
&esp;&esp;纪湛:“抱歉,忘记我现在的身份了。”
&esp;&esp;一个因为违法进监狱的犯人。
&esp;&esp;好像他们在某个茶餐厅闲聊似的,这样闲适和没有距离。
&esp;&esp;刚才的糖果袋子被纪湛拿了过来,现在他重新从里面拿出来玻璃糖盒,方方正正的糖盒放在座位中间,五颜六色的内容物代表了它们的不同风味,纪湛手将糖盒拿起放下,问章驰想要吃哪个,最后他们选定了中间的苹果糖。
&esp;&esp;吃完糖,这样闲适的时间就算结束,章驰率先说道:“因为一点意外,我昏迷了一年多。就在我上次从监狱离开的那一天,我被海恩科技袭击。放心,我会信守上次承诺过的事情。”
&esp;&esp;章驰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纪湛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相当平淡,于是顺理成章地将另一个问句吐了出来:“还有就是,我能跟你借一点钱吗?”
&esp;&esp;“武器库再往下一层有黄金储备,你从里面拿就行了,”纪湛说,“密码还是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个。上一次进武器库,我已经将你列为安全人员,你可以直接用密码进去。你进过武器库吗?”
&esp;&esp;“没有,”章驰摇头,“上次我还没有来得及——”
&esp;&esp;纪湛打断她:“我知道了。”
&esp;&esp;“还有什么想要求助的吗,”纪湛说,“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我们得说快一点。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esp;&esp;这句“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像一根细小的软刺,在章驰心口微微扎了一下,给良心留下了不痛不痒的创口。
&esp;&esp;她又翻译了一下这句话——
&esp;&esp;纪湛对借钱没有异议,但好像对她上门就是为了借钱有一点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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