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为什么?
&esp;&esp;席必思不懂那比喜欢更深刻,或者说懂了,但十年后才懂。
&esp;&esp;那比喜欢更慎重,也更隐秘。
&esp;&esp;那是爱。
&esp;&esp;那是一种……即使我自己在泥淖里,也希望你过得更好的爱。
&esp;&esp;他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情,是谢松亭偶然间泄露出的爱意将他教会了。
&esp;&esp;谢松亭还在写。
&esp;&esp;席必思这么跪着陪了他一夜。
&esp;&esp;直到快天亮,谢松亭似乎是累了,才放下手,闭上眼,软软地倒进他怀里。
&esp;&esp;席必思顺着他后颈向下,摸到他突起的颈椎,胸椎,腰椎。
&esp;&esp;一整条倔强的脊骨。
&esp;&esp;硌手。
&esp;&esp;席必思那天清晨从桥上把人救下来时,头一次想明白为什么凡人会求神拜佛。
&esp;&esp;如果今天悦姐不走这条路,他就碰不见了。
&esp;&esp;如果今天悦姐开得快一点,他们就碰不见了。
&esp;&esp;如果今天不是他磨蹭一会儿迟到了,他就碰不见了。
&esp;&esp;这里面但凡有哪一环没扣上,他怕是已经坐在教室里听谢松亭的讣告了!
&esp;&esp;谢松亭走后,席必思问:“为什么拦着我不让追?”
&esp;&esp;“今天出门我喷了点安神香,让他闻了,”席悦说,“他不会有事。”
&esp;&esp;席必思:“你早就知道。”
&esp;&esp;“你以为我想花这么大代价给你卜卦?”席悦嘲讽地笑了,“席必思,你知不知道在人嘴里你就是个熊孩子,还是个三百多岁的熊孩子,我总不能看着你去做蠢事。”
&esp;&esp;席必思:“怎么就叫蠢事?”
&esp;&esp;席悦:“你追上去之后要干什么?你要去告白?打算之后照顾他一辈子?”
&esp;&esp;席必思沉默着。
&esp;&esp;席悦:“你活万万年,谢松亭活一百年就死了,等他五六十岁看见你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你猜他怎么想?席必思,你对他来说就是个老怪物,你要不要脸?”
&esp;&esp;席必思:“不能吗?他……”
&esp;&esp;席悦:“别在我这发疯。”
&esp;&esp;席悦很少语气严厉:“你这是对玩具的喜欢,你准备照顾他到老死?那你把他当什么了?你敢说你会喜欢他一百年?十年,我赌你十年,够你把他忘了。”
&esp;&esp;席必思:“我不跟你打赌。”
&esp;&esp;席悦:“你怕了?”
&esp;&esp;“不是怕了,”席必思摇摇头,“是让你别拿他打赌。我的喜欢还没你说的那么浅薄,拿他打赌我才真把他当物件看了。”
&esp;&esp;他前所未有地冷静:“你想说什么我明白,你怕我把他当成个只活一百年的物件,最大的代价也不过是和他过完这一百年而已。”
&esp;&esp;席必思:“我不是要证明给谁看,只是让你知道。”
&esp;&esp;席必思又说:“我打算让他永生。”
&esp;&esp;席悦难以置信地立在原地:“你知道西陵吾有多难找吗?你以为这很简单?”
&esp;&esp;席必思:“就是知道不简单才做的。”
&esp;&esp;席悦:“你没问他愿不愿意?”
&esp;&esp;席必思:“不问。”
&esp;&esp;“悦姐,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了,”他在清晨的风里说,“你会问我爸愿不愿意永生,但我不会,我直接给。他非要不可。”
&esp;&esp;席必思:“我和他纠缠万万年。”
&esp;&esp;他走下桥边,收起三角警示牌,喊她。
&esp;&esp;“悦姐,你来不来?”
&esp;&esp;席悦愣怔地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孩子。
&esp;&esp;他要是讨厌你呢?
&esp;&esp;他要是恨你呢?
&esp;&esp;你接受得了?
&esp;&esp;席必思手放在车门上,坚定地回视她。
&esp;&esp;接受得了。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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