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而下一秒，画面中便传来了屋门开关的碰撞声，常德岗也因屋外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抬起了头，呆呆地看向那条转瞬即逝的门缝。
&esp;&esp;“具体说说，你杀了谁。”刘海涵的声音没有变化。显然进行审讯任务时候的他和平日里形象大相径庭。
&esp;&esp;“……是f大的一个教授。我那天送他回家，看他们小区很是高档……一时鬼迷心窍，就生了歹念。”
&esp;&esp;“你认识他吗？”
&esp;&esp;“不是认识……警察同志，我当时只是为了求财！谁想到他反抗那么激烈，我们在撕扯中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没有反应了。”
&esp;&esp;“你说你是求财，那么你拿走了什么？”
&esp;&esp;常德岗缓缓握紧拳头：“我见人死了……我就慌了，什么都没敢拿就走了。”
&esp;&esp;“你慌了？”刘海涵冷笑了一声，骤然提起音量：“你慌了还能将尸体大卸八块？还能有空将尸体好好封到保鲜膜里，顺便还加了好几层活性炭？常德岗，你是觉得你傻还是我们警察都很蠢啊？”
&esp;&esp;常德岗抖了一下，后背崩得更直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摄像头，大概是在看向摄像头后的刘海涵。
&esp;&esp;“不是……警察同志，人确实是我杀的……我杀了人后一下就慌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处理尸体不让人发现……我满脑子就只剩下分尸这一条路了……”
&esp;&esp;“继续。”刘海涵声音平静下来，没有幅度地说道：“继续说下去。”
&esp;&esp;“……分尸后我想不行，现在的天气尸体太容易腐烂了……于是我就想起来前几年那个高材生弑母案……”
&esp;&esp;“我就学着他一样对尸体进行了处理……保鲜膜和活性炭，都是我从他那里学到的。”
&esp;&esp;“你是用什么工具把他杀死的？他脖子上的机械性暴力痕迹是你留下的吗？”
&esp;&esp;常德岗表情茫然了几分：“什么机械暴力？我是用花瓶把他砸死的。”
&esp;&esp;电视中的声音稍作停顿，紧接着又再次响起来了：“死者身上的致命伤是他头上的伤口没错，是我记错了。”
&esp;&esp;“刘海涵在诈他。”蒋磬说道：“他觉得常德岗在替人顶罪。”
&esp;&esp;沈逾之轻轻点了点头，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电视的画面中。
&esp;&esp;“领导……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您看我这……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esp;&esp;刘海涵没有说话，视频中响起了踩在地砖上的来回踱步声。常德岗见刘海涵不回话，目光追随着他走了几个来回后，最终还是垂下来头，看向自己微蜷的双手。
&esp;&esp;“常德岗，你说你缺钱，于是尾随了受害人入室抢劫。但你又一分钱都没有拿走，甚至连翻都没有翻过他家的任何东西，反而是十分冷静地将受害人分尸后，又进行了十分细致的处理……”
&esp;&esp;“但是现在，那个处理现场极为理性的凶手，却坐在我的面前抖如筛糠——”
&esp;&esp;刘海涵终于踱步到了钢桌面前，双手撑在冰冷坚硬的桌子上，终于在监视器中露出了一只背影。他的警服随着他的动作被撑得绷紧，将常德岗的表情完全覆盖在了他的身形之中。
&esp;&esp;“常德岗，我看你的资料上你今年只有三十五岁，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女儿。三十而立，现在你女儿上学了，正是这个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esp;&esp;常德岗仍然沉着头，嘴边反复念叨着：“我做错了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做了错事……”
&esp;&esp;“抬起头来！”画面中仍旧不见刘海涵的正脸，只见他拿起手边的牛皮本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昏暗逼仄的审讯室内瞬间回响起了巨大的声音：“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esp;&esp;“你的女儿知道你是个杀人犯吗？你知道这会对她以后的人生有多大的影响吗？别人！她的同学！都会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杀人犯的女儿’这一头衔了！她一辈子过不了政/审！一辈子都要活在你亲手给她所设下的阴霾和各种条条框框之下了！”
&esp;&esp;常德岗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充满着红血丝的双眼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刘海涵。他紧紧盯住刘海涵，似乎因为他刚刚的话有了些许动容，仿佛是在做什么难以选择的决定一般。半晌，他他看向了刘海涵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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