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栎山满脸苍白,张口,说了一句什么。
天旋地转,无垠漆黑。
他说的,我已经听不见了。
“人抓回来了吗?”
“臣无能,没有捉到。”
“不是你无能,是他本事大,”朕冲晏载摆了摆手,躺回去,“出去吧。”
宫殿里面,朕让太监和宫女都撤了出去。
朕眼前见着人就觉得心乱,所以人都在外面守着,独自我在里面睡。
我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外城的一间医馆,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寻常普通打扮,大夫说有人将我送过来,给了重金让他诊治。
我肩膀的箭已经被拔了出来,说箭射得深,我失血过多,昏迷了有两日。
我问,送我过来的人去哪里了。
大夫说那几个人没有说。
我让大夫去神武营找人,晏载带兵过来将医馆围住,朕伤得重还卧在床榻,他进来找我,跪在地上说什么救驾来迟的废话,朕打断他,“把贺栎山给朕抓回来!”
出城往冀州方向,上千轻骑出动。
朕不便移动,就这么在医馆一直住着。
意外,住得久了,那个大夫给我诊治出来了别的毛病。
他说我忘事、咳血、手脚麻木的种种问题,应该是中了一种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叫做无香,因为寻常这种毒都是融在香粉之中,点燃香不会改过来香粉的味道,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无香的毒性不强,但隐蔽,日积月累的用,才会像我这样症状明显,再用下去,不久就可能毙命。
宫里边的人查不出来,没想到民间一些大夫,来来往往招呼天南地北的贩夫走卒,有一些额外的见识。
他说,他可以给我调一些药,喝了去除身体里面的毒性,只要不继续闻这种香,慢慢就会好。
朕伤好一些,回宫,叫大理寺的人过来查所有朕身边的香具,接触过香具的太监,供香的人,出产的地方……
朕抓出来了一个没有想到的人。
明娉。
她勾结我身边一个太监,给我换了她从宫外寻来的无香,朕的寝宫,御书房,所有朕经常待的地方,都混入了无香。
她被抓到朕的面前,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地上,说:“段景烨,你怎么不去死?”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朕?”
明娉哭着说,“因为你该死。你还我大哥……你还我娘……”
有人欠朕的债,朕去讨,朕又欠下来债,再有人讨。
明娉被剥去公主称号,马上要斩。
晏载进宫来,跪在我的床前,求我饶她一命。
我斥他:“有人参你跟公主勾结,要以下犯上取而代之,你如今不到朕面前来表忠心,证明你跟这件事没有瓜葛,反而你要来求朕放过明娉?”
晏载叩伏在地上,跟我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臣……臣不知道……”抬起来头,他颤抖着声音,“臣没有谋害皇上,臣知道臣为公主求情不对,但这件事情臣不做,没有人会再做。臣眼睁睁看着她死,坐立不安,只能进宫来找皇上。明娉一时糊涂,她不是什么坏人,她不明白皇上,她也不明白太子,更不明白太后……”
“她辨不清楚是非,愚昧犯上。”
“求皇上饶她一命,贬她为庶民,从此出宫。以后她再也不可能跟皇上做对。”
朕身边每一个人,都要跟朕做对。
“愚昧杀人,便能无罪,那要律法何用,市井庸俗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明白。若不是朕,换成是两个庶民残害相争,按理按法这件事也是一样的结果。你要朕高抬贵手,谁对朕高抬贵手?”
晏载哭着说:“皇上,求您饶恕公主。”
说完,他就一个劲的磕头。
磕得头破血流。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朕肩上有伤,起床时拉扯到肩膀,一阵剧痛,令我忽然恼了,“再来烦朕,朕连你一块也砍!”
晏载什么都不说,仍然磕他的头。
他拿准了我。
他觉得我曾经饶恕了他,所以我绝对做不出来绝情的事情。若是换一个皇帝,他未必敢做这种事。朕真心相待,换来的都是这些人欺下犯上,得寸进尺。
朕气得一脚将晏载踹倒,他还在哭,一个大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爬过来捉住我的腿。
“皇上不是一直想要放林承之出来吗?公主要杀皇上,林相要杀先帝,一样的罪,皇上杀了公主,怎么林相能够法外容情?公主死了,林相不也要斩吗?”
朕气煞。
要是换做中毒最深之时,朕现在已经气晕过去。
朕想一脚把晏载踹出去,但朕没有动。
他说的没有错,一样的罪,我杀了公主,林承之也一罪同论。
朕沉默。
晏载抱着我的腿,抬起头来看我的脸,浑身止不住打颤:“臣谢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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