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着双膝,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半刻。
朱崇烟一路赶来,呼吸粗重,嗓子中溢满血腥气。
他不知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在放榜时听到苏逸名字的一瞬间,便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以至于得知自己是会元后,更是被剧烈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想见他。
想见到这个在他面前已经消失了许久的人。
想同他分享自己现在难掩的喜悦。
可是直到刚刚,看到了裕王殿下身后表情平淡的人,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还能和对方说些什么?
贺喜?
可以他的文才京城中许是无人能及,却被自己抢了会元的名次,这个时候前来,反倒像是炫耀
又或者是慰问?
距离他生病,已经过去半年有余,怎么看都算得上是借口吧
朱崇烟一番话堵在口中,剧烈的心跳似乎也在一瞬间静止,眼前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白光。
他尽力支撑起身子,恭敬地向裕王行礼:“殿下容禀,晚生孟浪。今晨听闻苏兄高中榜眼,喜不自胜以致进退失据,诚惶诚恐,惟求殿下宽宥愚钝,允晚生顿首再拜以贺苏兄鹏程。”
他声音中能听出些许颤抖。
被衣袍遮掩的隐秘角落,谢明眴同苏逸十指紧扣,又不慌不忙道:“无需同我谢罪。”
“你们二人今日皆是高中,又念及同窗情谊,何尝不为有道义之人?昔年太宗设琼林宴,要的便是这份赤子肝胆。况且观这砚中鹤唳青云,本王也深感欣慰。”
“可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虽得了榜首,也不该激动如此。”
谢明眴的场面话向来说的漂亮。
这会儿苏逸还没开口,就隐隐约约叫朱崇烟体会到了几分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又听见那位殿下端着温和的架子,声音清润:“不过今日可能不便招待,阿逸前段时日染了风寒,如今还没好透,若是再叫朱会元染了一身病,陛下是要怪罪的。若是有什么要紧话,倒不如先让阿逸歇下,我同朱小公子再做商谈?”
等谢明眴将该说的话全都说尽。
苏逸忍不住开口,满脸歉意:“多谢朱兄匆忙前来,我甚是感激,也同贺朱兄金榜题名,终得功成名就。只是说来可笑,我这身体倒是一日不如一日,半载过去都只剩下药吊着最后一口气,多亏太医院徐院判的苦口婆心,这才有所好转。”
“我知道你病的紧,也担心扰了你的清净,这才迟迟未来看望。”
朱崇烟下意识脱口,又生怕自己的话说不完,略显焦急:“只是明日一榜的贡士便要前往拜会座师与房师,这是万万不可缺席的。”
“我想,明日你总不会缺席。有我陪着你,也好过自己独身一人。”
座师, 也就是主考官,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内阁大臣担任。
若在会试中取了某位士子,士子便是要尊其为师。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 更要超过业师。
至于原因, 自然是因为其官高权重。
大乾的官僚制度也深受其害, 门生违逆座师便会被所诋毁, 或是不耻,影响官途。
故而放榜过后,一群人才会约在一起,一同前往拜访座师。
这理由实在无法反驳, 苏逸只得应下。
又寒暄几句, 苏逸这才目视着朱崇烟背影远去, 又各自散开。
后半段谢明眴始终没能接上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崇烟那句话心里憋闷, 而苏逸又答应了。等到对方离开,苏逸察觉他牵着自己的手也松了几分。
谢明眴的别扭体现在他想要对苏逸表达彻底的占有的每刻。他尊重苏逸所做的一切, 尽管回复只是出于于礼貌,但心里却止不住的泛酸。
谢明眴不说话, 只是一味地闷头快走,却在经过转角时被人扯住手,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将他轻抵在墙边。苏逸一句话不曾脱口, 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 便凑上他的唇,带着安慰意味, 又主动伸出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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