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房东的床,别把人家的床压坏了。”
灯光映进钱棠的眼睛里,钱棠抬起眼皮,一双乌黑眼珠亮晶晶的:“压坏正好。”
“好什么好?”陈江时说,“要赔钱的。”
钱棠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把脸埋进陈江时的颈窝里,闷着声笑。
两人闹腾了快半个小时,在外面的天完全黑透了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终于打来电话,说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陈江时不得不拉着钱棠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又把外套穿上。
开门出去,就见容月抱着双臂在客厅里站着。
如果说之前容月的态度还算平和,那么现在已经是黑着脸的程度了。
陈江时瞬间猜到什么,立即赶在容月开口之前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容月还没来得及发作,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喉咙里,他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被陈江时挡在身后的钱棠,没好气地说:“学长,房东的床又不结实,要是你们把床压坏了,还要赔人家钱。”
“赔就赔吧。”陈江时不以为然,“一张床而已。”
好大的口气。
容月惊呆了。
以前的陈江时可不会说这种话。
搬家公司的人打来第二个电话,说已经在小区外面了,陈江时挂了电话,赶紧拉着钱棠出门。
坐电梯下去时,陈江时想到钱棠之前的话,突然明白过来,叹了口气:“你气他干什么?以后都见不着了。”
钱棠也不否认:“我看他不顺眼。”
“他招惹你了?”
“算是吧。”
陈江时还想多问,可钱棠明显不想多说,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新家里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什么都没有,陈江时带过去的东西不多,很多都要临时添置。
周五下班,他给钱棠打去电话,得知对方还在画室里,便直接坐地铁过去。
他几乎不来这边,印象中上次过来还是带余馨来咨询上课的事,那也是他第一次来。
画室还是老样子,在一栋呈半圆形的特色建筑里,推门进去,就看到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面。
“您好。”工作人员起身笑道,“需要什么帮助吗?”
陈江时走过去说:“我找钱棠。”
“请问有预约吗?”
“我给他打过电话。”
“您稍等。”工作人员用座机拨了一个电话,然而嘟声响了很久,始终没人接听。
她只好对陈江时说:“钱老师可能在忙,您先在休息区等一下可以吗?”
陈江时本想说他还记得钱棠办公室的位置,能自己上去等,可看工作人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是点了点头。
休息区就在旁边,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水,说后面书架上的书随便看。
陈江时起身翻了几本,都是和美术相关的书。
顺着书架往前走,能看到挂在雪白墙壁上的一排画,都被浅白色的木质画框包着,大小一致。
每幅画的内容都不一样,画得有些抽象,陈江时欣赏不来,不过他注意到每幅画的落款都是两个大写字母——
“陈江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女声。
陈江时蓦地回神,回头见杨绮站在不远处。
“还真是你。”杨绮走过来问,“你来接余馨下课吗?”
之前陈江时为余馨上课的事让袁孟帮忙联系过杨绮,对方便也知道余馨来上课了。
“不是。”陈江时说,“我来找钱棠。”
杨绮闻言一愣。
陈江时立即补充道:“顺便也接余馨。”
杨绮似乎觉得好笑,捂着嘴乐了半天,随即和前台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领着陈江时坐电梯往上走。
电梯里,杨绮忍不住问:“你和钱老师和好了?”
陈江时“嗯”了一声。
“和好了就好,以前你们的关系那么好,绝交了很可惜。”杨绮说着,听见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然后缓缓打开。
她话音一顿,却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了一眼陈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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