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待告解的罪人只会感受到如释重负后的解脱。
人类与动物不同的一点在于,动物察觉到危险或是痛苦时,会逃跑,或者战斗。
但人类却不同,特殊的防御机制会让他们在面临一些超过阈值的东西时,关掉自己的感知,以此来避免伤害。
这种状态被称之为解离。
天花板上雪白的光照下来,形成细碎的光点。
谢灵抬起眼,那些眩晕的白色光斑落进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的星星掉落。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分开?”
裴陆行低声反问,神色平静。
却也执拗得分毫不肯退让。
他直直地看着阮黎,脸颊上的指痕还清晰可见。
“你——”
阮黎目光触及到那红痕时,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有那么几秒没能说出口。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哪个母亲会想亲手剥夺他生命里最心爱的部分。
然而。
然而。
谁都可以。
偏偏不能是谢灵。
这么多年以来,谢远山对裴淮川的提拔,资源的倾注,人脉的共享,那些数不清无形的帮助,由上位者对下位者提供的单向输出,早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而他们所能回馈的,从来不是等价的,甚至绝大多数对对方而言都没有价值,除了这唯一的一样——照顾谢灵。
而这唯一的一样。
却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阮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眼,那短促的迟疑动摇都消失,她盯着裴陆行,说:“你不走,那就只能让谢灵走,我告诉你,裴陆行,你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除非我死了,要么明天一早你就回学校,要么我现在就带着谢灵出去找房子,你自己选。”
裴陆行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妈,你觉得这一招对我来说管用吗?”
从小到大,裴陆行和谢灵,他一直是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那个,好像怎么样都可以。
然而有的事情,他认定了,却怎么都不可以。
无论如何,也要死死抓着,不肯松手,哪怕浑身泥泞,哪怕鲜血淋漓。
阮黎将他养到这么大,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似乎是有些痛苦地呼出了一口气息。
许久。
“你要是真的爱小灵,你就应该放手,”阮黎声音低了下去,近乎是哀求的,“你难道就忍心让别人用那些难听的话来伤害她吗?一意孤行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陆行,算妈妈求你,行吗?断了吧,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裴陆行却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阮黎明白了他的回答。
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一样,他选择执拗地坚持。
阮黎缓和的情绪急转直下,她几乎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然而裴陆行不避不让,就站在原地,等待所有的后果与代价。
可是打他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能打醒他,她恨不能立刻行刑。
可这样的疼痛唤不醒他。
阮黎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她望着裴陆行,好一会儿,忽地说:“就算我不阻止你们,你认为你们就能走下去了吗?”
“你以为我同意了,谢灵的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你不想走,那你就留下来,好好看看。”
阮黎侧过头,说:“九月底,他们会回国一趟,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今年回来得这么早?”
这句话隐含着某种未知的不详的深意。
裴陆行眼睫轻轻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沉默地听着。
“因为他们要回来和小灵商量高考填报的问题,你以为没有我阻止,你们就能走到最后了吗?裴陆行,他们不会让小灵一直留在国内的,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本来就没有结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只不过短暂地陪了她一段而已,你以为你能陪着她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
裴陆行说:“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你能去哪儿?”
阮黎声音骤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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