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帝王打断了,“是乐器的声音。”
皇帝爱音律,苏列跟在他身后多年,自然也对一些乐器耳熟能详。
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才道:“好似是洞箫。”
帝王放下笔墨,走到窗边,苏列替他将窗柩推开。殿外是一片竹林,竹叶茂密,看不清人影,却隐约可闻,箫声是从殿外阁楼上传来的。
祁淮静了片刻,忽然开口:“不,是南萧。”
苏列怔住了,南萧?可是南萧不是——
还没等苏列想明白,帝王已经将门推开,背手走了出去。
时节已是深秋,整个山峰到处枯黄一片,唯独玄云寺这处满眼碧绿,让人瞧着就赏心悦目,格外舒坦。
帝王忽然起心思出了内殿,苏列反应迅速立马跟了上去,底下的几个内侍愣了一下也着急忙慌的跟上前。
陛下身子不好,这深秋的晚上,山里已经寒了起来,若是叫陛下冻着了,他们可万死难辞其咎!
祁淮随着箫声寻了过去,最后停在阁楼下面。阁楼不高,只略微有几层台阶。只是亭台楼阁,被青竹环绕,只有丝竹声传出,而奏箫本尊反倒让人看不真切。
祁淮凝神听了一会儿,眸中漆黑一片,良久,他抬手,轻轻拨开几片竹叶,抬眸往阁楼上看去。
夜间灯火微弱,他只能瞧见一抹白色衣角被风吹起,遮住了女子面容。
陛下爱音律不是秘密,宫里仅有的那几位娘子也不是没有想着法,另辟蹊径地想用音律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但却从来没有一位成功过——陛下是从来不肯分半分眼神在那些人身上的。
眼前这位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凑巧,若是说她不知晓陛下在这,只是偶然碰上的,这几率有多小?
苏列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按照以往,此刻他是应该上前,将这胆敢将心思耍到帝王面前的女子给驱赶下去。
但帝王心思向来难测,瞧着陛下这幅神色,苏列倒是踌躇了,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另一侧,新露听见动静,低声提醒唤了一声:“主子。”
长宁没出声,直到吹完最后一个音符,才缓缓将萧收了起来。
她将萧别在腰侧,转过身来,才在远处福了福身子:“偶然行至,瞧见这处景色,起了兴致却扰了贵客,多有得罪。”
女子嗓音清洌悦耳,传进耳侧让人觉得似乎比起刚才的箫声都不差些什么,引得几个小内侍都悄悄打眼想瞧瞧这位的尊容,但抬眼的瞬间,他们便失失望而归。
——这位姑娘脸上别着面纱,压根看不清真容!
苏列回头,瞪了几个小内侍一眼,陛下面前也敢乱看?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几个小内侍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小插曲却没惊扰亭台上的两位,阁楼静了半晌,才传来祁淮的声音。
“无妨。”
帝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视线在长宁腰侧伫足了好几秒——长宁瞧见,笑了笑,“贵人对这萧有兴趣?”
她一身白衣,身影绰约,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笑声干净清冽,像是一汪清泉涌进人心中,洗净了一身俗世的忧烦。
倒是与这玄云寺相得益彰。
祁淮抬眸,第一次对上了长宁的视线。
长宁眸色含笑,不闪不避地撞了上去。
祁淮顿了顿,启唇:“这南萧你是从何处学来?”
长宁道:“贵人好耳力。看来贵人也是爱丝竹之人。这南萧和洞箫分毫之差,就是内行人,怕也是轻易分辨不出的。”
“南萧起源大凉,大庆人知之甚少,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对这大凉的乐器颇为精通。”
祁淮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一头重石,砸进了在场所有人心底。
就连苏列也捏了一把汗,早在三年前,大凉就已断了和大庆的所有往来,而宫内虽无旨意下来,但京都人人都对大凉讳莫如深,谁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谈起大凉,更别遑论私自演奏大凉乐器!
新露也着急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说话毫不忌讳,如今更是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起这般禁忌话题!
长宁闻言,却神色未变,她转身朝着竹林,
伸手托起一片竹叶,“乐器哪有国界之分?只不过是个人喜好和偏爱罢了。”
“若真心喜爱,管它归属哪国,只凭借自身将之纳为所有就是了。”
这话说的放肆,哪里像是一介女子说的出的。
新露心惊肉跳,只恨不得上去将自家主子的嘴给捂上!
苏列更是内心惶惶,面圣时是不允许遮掩面容的,也从未有人如此面圣过。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都没发话,他们下面的人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么没眼力见的上前说什么规矩。
再说这全天下的规矩都是陛下定的,陛下就是最大的规矩。
但这女子说话实在大胆,纳为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