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规目光垂下,悲喜难辨地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挎在肩背上架了进去。
魏春羽一巴掌糊在云规薄白面皮上,登时浮现出个红印:“云兄?你院中刚才好吵,只有你一个么?”
房内隐隐传来砍剁的声音,魏春羽语声一顿,顾自挣开云规的手,撒泼道:“我不要坐石凳,要睡床!睡云兄的大床!”
云规紧了紧牙没有再拦,接踵跟上他,待那酒鬼一边高歌一边撞开门,终于被门内人打晕时,云规才冷脸拦了:“他是我的熟识,喝多了才撞到这来。而且,他是个透过对筵席有意口风的朝廷命官。”
那人冷哼一声,摸上魏春羽的胳膊与腿,一一使劲脱了臼,那醉鬼咽了一半痛呼,只剩闷哼和满头的汗如浆腻。
“老鸦”的声音又响起——“不要让他坏事。”
那双刚刚叫他手足脱臼的手,此刻正将厚实的布条绕过他的眼睛、卡进他的牙间。
但分明,那双手也偷偷给下山的他塞过热烘烘的糕点干粮,也拂过他心境不稳时汗湿的额发。
食婴案以身入局(十) 师……
冰凉尖锐的物什缓缓嵌进指甲缝里, 被紧紧捏住的指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撬了指甲。
受刑之人浑身战栗,奈何口中被塞了布团, 惨叫被压抑, 只能漏出模糊不清的嘶吼, 仿佛喉间有个老筒车在强撑运作。
那半掉不掉的指甲, 被呼吸牵扯着松紧痛意, 仿佛那指头上面长着第二个心脏,此刻正被刀一点点挑开、磨烂。
流淌的液体没过指尖伤处, 但很快随着尖针撬动, 再也覆不住那块脱离的甲壳。
巾布之下, 那双圆睁得露出过多眼白的眼睛,已经发直又失焦。
泪水如源源不竭的河流,将布巾浸得更深。
施暴者的呼吸灼烫而颤抖,扑洒在他耳边——“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针头扭动,引得人痛得角弓反张、目眦欲裂。
一块完整的指甲终于落了下来,被人用心地翻正、摆好了。
“怎么?贸然闯入,是觉得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魏春羽的眼泪浸透了布巾, 挣扎间有一滴泪钻了空子, 从他面颊溜下。
那人似是心血来潮, 抹开了那滴泪,又将他唇齿间的布巾扯歪了,由他开口。
魏春羽吐了口带着腥味的涎沫, 牙齿都在打战:“姚秋实为什么?”
那人用刀背拍了拍他的面颊,顽劣嘲弄的笑意渐淡:“怎么不叫清一师叔了?你是不是也知道——”
“自己不配叫?”
被蒙着眼睛的人声粗息涌,胸膛剧烈地起伏, 吐出的话语却零碎低微:“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话音刚落,两根冰凉的手指就钳住了他的下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和裴玉铮进了紫微洞,就不会引得吴玉瀣复仇,害死整个师门。”
清一咄咄逼人,目光与话锋如雪亮的刀抵上他的喉管,叫魏春羽神思一晃,记起他曾做过的最可怕的梦,梦中观中人谴责他,梦到没有吴玉瀣,是自己失心疯灭了门,连裴怀玉都死去了
可那不是真的,分明他也是被剐心的可怜人!
“人不是我们杀的,是洞里的机关”
“你这话该早些说给吴玉瀣听!现在所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真的假的又有什么用!”
清一的手猛地松开了,转而狠狠扼住了魏春羽的脖颈,那层薄薄的皮肉之下的搏动几乎被惊人的怒气捂杀。
他附在魏春羽耳边,声如索命:“我有个好主意,不如你下去和他们说吧?”
于是那扼杀生机的手指寸寸收紧,魏春羽几乎感到气道中最后一点生气也被挤出,耳边是放大的水泡破裂与骨头的嘎吱响声。
死亡从未如此逼近过,他的四肢渐渐发软,眼角溢出的眼泪也不再滚烫,大脑像是被塞入了大团棉花。
在意识与知觉模糊时,魏春羽的心口却突然像生出了朵花似的,微微发痒,随即有什么东西扭动绽开了。这样奇异的感觉拉扯着他的神智,在他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时,那轻微的瘙痒骤然扩大,变成带着酸涩憋闷的钻痛,与窒息的掐痛叠加了一瞬,痛得魏春羽想把自己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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