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战战兢兢地问顾尘客好。
顾尘客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就好像刚才真的只是随便指了一个:“嗯,跟上吧。”
前面的大太监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老兄弟新收的小徒弟,也没说什么。
能铺上路是好事,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顾大人最得陛下圣心,有了这一遭,以后就要水涨船高了!
就是老兄弟也太宠了些,这么大的小子了,怎么还给身上塞甜果子?不像话。
露夜前来,辉煌的大殿内仅余两三盏灯,让人不至于行将踏错罢了。
走进后殿,果然去大太监所言,已经摆好了宴席,好酒好肉,至尊之人一口未动,只等他来,这样的地位,怎不让人飘飘然?
小太监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只闻到香味,腹中就已辘辘作响。
可顾尘客依旧是目不斜视,大步上前,下跪行礼,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凌北辰端坐上位,似喜非喜:“朕早就说过,要你免礼,薄礼,你从不听。”
顾尘客垂眸:“陛下说笑了,臣不敢僭越。”
“……坐,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凌北辰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硬脾气。
说是随侍伺候,确实两位太监只需缩在角落,不打扰这二人就好了。
凌北辰说吃菜,顾尘客就吃菜:“御膳房的味道果然上佳,臣谢陛下赐菜。”
“是吗?”凌北辰摇头,“我觉得不如明瑶随手做的一道糕点,也不如咱们的军粮。”
小太监想了想自己曾经有几次帮着千秋殿救火,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不小心烧的,对这番话表示存疑。
“陛下与殿下伉俪情深,军粮干硬难咽,怎敢与御膳房的山珍海味相提并论。”
顾尘客冷硬得像个机器人。
两人将这毫无意义的对话进行了几个来回,凌北辰终于忍不住问道:“尘客,你还在怨朕吗?”
顾尘客立刻跪下:“臣惶恐。”
小太监被这突变的一幕吓得不知所以,大太监立刻娴熟地拉着他跪下。
顾尘客跪了一会儿,凌北辰一闭眼:“罢了。起来吧,陪朕喝酒。”
“是。”
凌北辰说喝酒,顾尘客就只管喝酒,任天子百般倾诉,亦一言不发。
天子声音虽不大,可殿内空旷,小太监总能听到几句。吓得面色惨白,抖如筛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被大太监狠狠瞪了好几眼。
怎么这样的货色也敢送到御前来?
可是……谁又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呢?
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这些要掉脑袋的话就能平静无波。
好在无论陛下还是顾大人都不会正眼看他们。
大太监看着这没用的小东西,也只能无奈摇头,掐着不晕过去就算完了。
***
黑暗中,一滴烛火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嗤嗤声中逐渐凝固。
冬夜太冷,让人疑心屋外出现了化雪的声音。
可想得再多,只要一探头,便也就知道是幻觉了。
“殿下,夜深了,您赶快睡吧。”
进来送替换的汤婆子的老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
她是太子的奶嬷嬷,是他身边唯一还没有死也没有告老出宫的嬷嬷,虽明知她是母亲的人,可凌雁北仍旧舍不下她带给自己的温暖。
这老女人是谢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奴才,一辈子都只知道忠心主子,所以她对太子虽有些养育之恩,却从未妄自尊大,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姐的奴才。
哪怕凌雁北已经年过弱冠,贵为太子,她依旧每晚都要进来看看凌雁北睡了没,被子盖好了没,一旦太子有个大病小痛她也如剜心一般难受,必要日夜守候,照料不停。
在凌雁北心中,她就如第二个母亲一般,所以哪怕凌雁北知道她每天都会给母亲汇报自己所知道的太子的举动,也放任自流。
只是如今……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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