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跟秦湘的对话,周围似乎又安静下来。
张颜灵重新打开视频,进度滑到一分三十七秒,屏幕滚动播放着优秀校友名单。
“徐渡,2012届2班学生,本科就读于清华建筑学院,伦敦大学学院硕士,柯布西耶建筑奖最年轻得主,于2022年为我校设计并捐建空中长廊‘陆离’即校史展览长廊。”
“张颜灵,2012届2班学生,本科就读于北大光华学院,哥伦比亚大学硕士。”
……
随着视频播放,张颜灵还是不自觉的回想起高中时光。
2012届是颜城一中最为传奇的一届,她和徐渡所在的二班是传奇中的传奇,以重点本科录取率百分之百,985/211占比百分之四十,清北上线三人的高考战绩傲视整个颜城。
只不过能考上清北的人,有人靠非凡的天赋,有人靠不懈的努力。
徐渡是前者,张颜灵是后者。
从高二开始,为了追上徐渡的步伐,张颜灵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背单词、记公式、刷卷子,整理错题,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
直到临近一模的最后一次月考,她的成绩才终于回馈了她的汗水。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苦修多年的武林高手,已经练成了遇题哪怕不会做,也能蒙一手正确答案的神功。
她征服了数理化,也凭借这份努力,终于走到了徐渡身边。清华北大虽然是天选对家,但她和徐渡顽强地在一起。
不,这样说好像不恰当。
应该说,张颜灵顽强地跟徐渡在一起。
可张颜灵也是会累的。
大三的时候,张颜灵从徐渡的电脑里发现了英国高校发来的邮件,她突然就明白了,或许徐渡根本没有想过要她参与他的未来。
张颜灵提了分手,徐渡没有拒绝。
后来毕业,徐渡去了英国,张颜灵则去了发展很快的海滨城市澜城,在金融机构工作了一年,又申请了哥大的硕士。
自此,她和徐渡的人生轨迹宛若相交之后的两条直线,驶向了越来越远的彼方。
“张颜灵?”
男人的声音蓦地出现在机场,打断了张颜灵的回忆。
她抬头,心脏刹那紧缩,不远处是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走近几步,张颜灵瞳孔不可控制地震了震,原本淡然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命运真是充满巧合,乃至有时让人厌烦,尤其是当记忆里的那张脸同眼前之人别无二致时。
男人容貌英俊,深邃的眼睛因为长而密的睫毛染上几分沉郁,他穿着棕色的粗线针织衫,里头是一件剪裁独特的白衬衣,搭配廓形亚麻色西裤,是很慵懒也很花心思的装束。
周围金发碧眼的姑娘们路过,无一例外,都会侧目看男人几眼,张颜灵虽然脚趾紧绷,但也观察到了这一点。
她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在此情境下略显突兀的情感——她觉得好笑。西方媒体鼓吹的所谓东方美,细长眼睛塌鼻梁,说到底还是种族歧视,全世界在审美之上明明就是高度统一的,眼前的男人就是证据。
男人的神情比张颜灵从容很多:“好久不见,张颜灵。”
虽然是是要叙旧的开头,但男人的声音足够冷淡疏离,正因如此,张颜灵的心反倒安定下来。
“好久不见,徐渡。”
徐渡坐到张颜灵身边,适度沉默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出差?”徐渡先开口。
“不是,我来多伦多开会,今天回纽约,你呢?”
徐渡点点头:“我来渡个假。”
“嗯。”
所有对话中,张颜灵和徐渡表情都是淡淡的,没有表现出对见到对方这件事的太多热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应该只是认识、不算相熟的关系,大概只是偶然碰到了,临时搭个伴。
但实际上,他们实在太熟悉彼此。
徐渡知道张颜灵左侧腰窝里有一颗小痣,张颜灵知道徐渡沿着右边人鱼线纹了一句西语纹身,“porunavezestavida”,翻译成中文是“一生仅一次”。
那时候张颜灵只觉得这句话浪漫,纹得也好看,是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句话的女主人并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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