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真的是自个着了道,把他给……睡了。
他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最多的情绪是懊恼,这事他臆想过许多次,不管对象是谁,这个过程十分令人期待,结果……就这样?
就好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总算摘了个仙桃,囫囵一口吞了,啥滋味都没咂摸到。
愧疚呢,也是有一点的。睨一眼张三即使蜷缩着,也显得魁梧的身躯,这么牛高马大的,被他压了,心里恐怕不好受吧?
但同时一丝丝庆幸涌上心头,还好不是别人,要是睡了个陌生人,他非撞墙不可。
非得有这么一劫的话,宁肯是张三吧。
方绍伦愣在原地,一颗心七上八下,一张脸庞也是阴晴不定,半晌,从地上爬到床头靠坐着,长吁短叹了半天,终于低声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我会负责的。”
张定坤嚷完那一通,便裹回被子里,一直偷眼瞧着他的神色,听到这话,上扬的唇角简直要压不住,只能扯起被子蒙住口鼻,闷声道,“你……能怎么负责?”
“你想让我……怎么办?”方绍伦这会脑袋里简直乱成了一团麻,扯不清头绪。
“用不着!你滚吧,我要睡了。”张定坤以退为进,将被子一裹,翻了个身,又是“哎哟”连天。
方绍伦叹气,“咱两个男人又不能成亲,这么着吧……你不结亲,我也不结,如果将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成亲了,咱们就了断这事。成不成?”
背对着他的张定坤嘴角都要裂开,万万料不到有这个万千之喜!
他一封封的写信,跑到沪城来堵人,为的什么?长久以来的夙愿,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他激动得手脚都抖了抖,轻咳一声,像是十分艰难的翻转了身体,蹭到他身边,抬起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此话当真?”
方绍伦看他那副喜不自禁的样子,心头也不免闪过一丝悸动,咬着唇,点了点头。
张定坤伸出小拇指,冲他弯了弯,“拉钩?”
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只要拉了勾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童年的画面又适时的回到脑海里,“……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就是小狗!”
如今一把年纪了,他还来这套,心里腹诽着,嘴角却也不由得带出点笑意,伸出小拇指,跟他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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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休息日,按道理,方绍伦要正常去上班。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请一天假,刚把人……就这么甩手走了,似乎有些不像话。
张定坤却是十分大度的挥手,“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又不用你伺候,等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等方绍伦一走,他被子一掀,立马起了床,这会可是一点都不困了。
虽然他因祸得福,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但这事绝不能放过。大少爷昨晚的情状,如果是落别人手里……想想都令人后怕。
他把自己拾掇清楚了,拿白芷调了三七,小心的涂抹在嘴角,再穿上立领长衫,那就一点痕迹都不露了。
披上大氅,领着赵文赵武,气势汹汹杀向群玉坊。
老鸨见了他,原本脸笑得跟朵花似的,高声叫嚷着让楼里的姑娘们出来迎客。
张定坤止住她,在厅堂中间的太师椅上落座,“不用忙,我且问你,昨晚上是谁伺候的方大少爷?”
“是玉莲……”老鸨子脸上的横肉抖动起来,“这小婊|子昨晚上趁乱跑了,难道是……得罪了方少爷?我已经打发几个茶壶去找了,这会还没回来……”
老鸨看张定坤的样子已经觉察出点不对,一个劲的为坊里开脱,“这小婊|子才买进来三个月,还没调教好呢,也没让她接客,就干点端茶倒水的杂活。昨儿个是她抢着要招呼方少爷,我想着姐儿爱俏也是常事,就让她去了……”
“她可是闯了什么祸?哎呀,三爷呀,您可是我们坊里的老主顾了,我们敬着捧着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方少爷是西南来的,这个我们都知道,是半点都不敢怠慢的……”她哭天抢地的表起忠心和无辜来。
张定坤启开皮夹子,雪茄在盒盖上点了点,赵武躬身给他点上。
等老鸨子干嚎半晌,慢慢收了声,他才喷吐着烟圈,不紧不慢道,“你把昨儿个方少爷从踏进这栋楼里的事情都说一遍,跟谁一块?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一一说清楚了,你说清楚了自然就跟你无关。如果有半点隐瞒……这事你就脱不了干系!”
他翘着二郎腿,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既不曾高声恐吓,也不曾疾言厉色,神情甚至说得上闲适。
但别说之前听过张三爷的名头,光凭老鸨子自己见过的世面,也能判断出,什么人千万不能唬弄。
于是不敢隐瞒,打叠起精神,事无巨细,将方绍伦踏进群玉坊的每一幕都说了一遍。
“三爷,我们当真是用心伺候,不敢有半点怠慢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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